柳氏嫁入北凉之前,他二人的确已尝过鱼水之欢,可他没想到,柳氏当时竟是怀着他的孩子,带着对他的失望,带着冰凉的十里红妆,孤身一人去了如狼似虎的北凉。
他甚至可以想象,她在北凉的皇城里活下来,是如何的不容易。
因为这段经历,柳氏成了景春帝心尖上的肉,又是年少时的白月光,熊皇后在这时节上提及她,为给自己脱罪不惜往她身上泼脏水,这无疑犯了景春帝的大忌。
景春帝当即翻脸,怒道:“悍妇,你歹毒如斯,心如蛇蝎,还有脸说别人!”
熊皇后目光冷冷的,看向自己这个蠢丈夫,心头不由泛起一阵冷笑。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她这蠢丈夫应该打死也想不到,他日夜肖想的女人,当时是想置他于死地吧。
那时柳氏趁他睡着,本给他准备了一大海碗的毒药,若非她恰巧去送参汤,那一大碗灌下去,景春帝怕早就一命呜呼,如今早成了挂在墙上的画像,供后世瞻仰。
是她,替柳氏处理掉了剩下的那半碗毒药,又将景春帝安放在榻上,给他灌进去三大碗参汤,装出一副纵欲过度伤了身的假象,又召太医来调养身体。
自那以后,景春帝伤了根基,那方面大不如前。
因后来子嗣缘薄,便越发觉得自己年轻时作孽,对不起柳氏母子,对他们百般讨好,景荣获赐蟒袍,有大内通行之权,一时之间比宠臣风头还盛。
这么多年里,景春帝所干的蠢事,又何止这一件。
她替他遮掩,替他善后,早就厌烦的不行,若非为着两个皇儿和熊氏一族,这个皇后她早就不干了。
见景春帝果然不信,她凉凉道:“说起来,其实陛下应该见见那北凉的皇子,看看究竟是何模样,景荣虽像柳氏三分,可那通身的气度,与那皇子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呢。”
一想到景春帝这个蠢货被柳氏蒙蔽这么多年,熊皇后心中就无比快意,这样无耻的人,还得同样无耻的人来治。
她露出如同看热闹一般的冷笑表情,道:“可惜真不巧,那皇子被景泰杀了,想来一个谋逆的皇子,也不会留下什么画像,想来陛下此生都无缘得见,臣妾心中遗憾得很呢……”
那语气中的嘲讽与半真半假的惋惜,深深的刺痛了景春帝的自尊心,他大怒喊道:“来人!废后,我要废后!将这个妒妇大卸八块,五马分尸!!”
许是因为怒火攻心,景春帝半边身子都是麻的,脑子里嗡嗡作响,额角剧痛无比,如同一万根针同时刺入。
他眼前一阵雪花,隐约瞧见陈鱼从外面匆忙进来,随后身形一歪,嗵的一下倒在了地上。
耳边只听到陈鱼惊慌的呼喊:“陛下!陛下!”又听到熊皇后疯了一般的狂笑,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娶了这么无能又善妒的皇后,想要提刀砍了她,却始终睁不开眼,提不起劲。
耳边始终充斥着那女人的发狂的声音,仿佛即将落入地狱的魔鬼伸出手来,要拖着他一起去死……
整个皇城,霎时间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