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送到谢时这里,他推敲之后,觉得这酒鬼虽然荒唐,但所言亦有几分可信。
周星俞和表弟在定北县这些年,风评实在太好,农忙时帮老爷爷收庄稼,农闲时帮老奶奶养鸡养鸭,晚上还要教邻里孩童读书写字,活得不像是真人,倒像是菩萨。
世上有这么完美且无私的人?
谢时不信。
而十年前这个时间点,又让谢时猛然想起另一件事来。
此事也发生在西北一带,且主人公也姓周。
萧蘅闻言,忽然也想起一事。
十年前,西北巨匪周冲成势,不但打劫周遭百姓、来往客商,甚至还带人数次冲击官府,打死了三个县令,大有举旗自立之意。
朝廷见势不妙,派兵赴西北剿匪,当时领命带兵的,主将是梅相,副将是萧蘅的父亲萧允。
那时候萧蘅七岁,刚将手脚上的冻疮养好,尚未被父亲和外祖母还有桂嬷嬷的宠爱冲昏头脑,父亲当时到蘅芜居与她告别,她搂着父亲的颈子哭了好一阵,哭得父亲险些去找皇帝撂挑子。
她那时并不纨绔,反因被卫姨娘虐待过,生了几分懂事,当即从父亲怀里爬下来,大义凛然道:“匪徒可恶,父亲此去是做拯救百姓的英雄,蘅儿绝不会拖父亲后腿!”
说完还十分豪壮的抹了抹眼泪。
那会子可是将父亲感动的老泪纵横,从兜里掏出厚厚一打银票,将她托付给桂嬷嬷。
匪患折腾了足足一年,等萧蘅都从青楼门口把玉楼捡回了家,萧允才自西北回来,整个人还黑瘦了一圈。
此次剿匪之事,萧蘅记得父亲是立了大功,因此平步青云,升任四卫衙门的总督,不过剿匪具体究竟如何,萧蘅那时候手握巨款,混迹青楼花楼万芳楼,对此事并不感兴趣。
谢时那时身在京畿之地,乡野之间,对这事却是门儿清。
他看着街边摆摊的男子,道:“十年前,梅相与萧都督带兵剿匪,与周冲苦战数月,周冲了解地形,又常以百姓为人质,梅相与萧都督想尽办法,也未能深入西北腹地,后来还是梅相献计,以黄金百两收买周冲心腹,又假充兵败诱敌深入,大军围歼匪徒,周冲父女死于乱箭之下。”
谢时道:“周冲之女名为周墨依,周家四代单传,周墨依身为独女,没有兄弟姐妹,所谓表弟,我猜测,应是护着周星俞自乱军中逃出生天的小护卫。”
周冲为人狠辣且小心,一生没有娶妻,连周墨依的来历都成谜。
当年周墨依身边有一个哑巴侍女,周星俞的身边又有一个耳聋的小护卫,十年前周氏父女命丧黄泉,与此同时,定北县出现了一对无父无母的表兄弟。
这表兄弟还颇有手段,下手就要以木棍戳死一个壮汉。
还有那腐化伤口的药粉,绝不是这样一对普通少年能够轻易获得。
萧蘅听着谢时叙述,回想周星俞与那少年的种种,觉得如此猜想,似乎最接近真相。
忽然又想起一个关键,萧蘅忽然道:“那周墨依,或许并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