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本在盛世,国家富庶,朝野安定,民众安居乐业,如今不过转眼功夫,战乱、疫病便都来了,流民无处可去,无物可食,无片瓦遮身。
城中人担心流民入城,可流民从前亦在城中,纷乱四起之际,谁也说不准下一个无家可归的人是谁。
谢时携五百人众,其中还有云暮山收降的匪寇,连夜自青峰绕行入城,突袭了司马凡的大本营。
河内有两大世家,陈氏和司马氏一南一北,各占一边。
陈氏自长公主掌权后,子孙不多涉足朝堂,平素少问政事,合族居于青峰,司马氏风格却格外不同,他们深入朝堂,所做所为皆于权力相关。
司马凡乃如今司马氏当家人,其次女乃肃王妃,前些日子被休弃回家后,便披甲上阵,和两位兄长一起带兵占了河内城。
鲁安跟着谢时一路进了司马凡的大营,眼瞧着司马凡的三个儿子正在一起饮宴,那叫一个歌舞升平,隔着夜色,还能听到女子阵阵妩媚低吟之声,鲁安心头一阵气。
他一直奉司马氏为主,没想到他在外面为司马氏搏命赚钱,从海寇那里抢生意的时候,司马家的人过得这么骄奢淫逸,如此舒坦的日子,当初出事的时候不支援他就算了,还诓他去谢时那里送死,这还是人吗?
心中熊熊怒火被燃起,鲁安拼杀之际便格外勇猛好胜。
司马氏的私兵大多时日养在府中,这么多年来也没什么实际作战的机会,能轻而易举拿下河内,也不过是因为河内郡守吃了司马氏太多年的供养,私下放水罢了。
遇到鲁安等在海寇窝子里挣过命的家伙,再加上谢时所带数百精英,简直不堪一击。
谢时手持长剑,在匀临的护卫下长驱直入直向着司马凡所在房间而去。
司马凡彼时正在桌前独坐,左手中举着一本碑文拓本,右手沾着茶水在桌面上照着碑文描画,临的是琅琊王氏的行书,落笔利落,行云流水,正沉浸间,门忽的一下被人推开。
初冬的寒风腾的自门外吹进来,刮得司马凡斑白胡须扑了满脸,还没反应过来,一把冷剑便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尤良赶到的时候,司马凡老头子加三个儿子一家四口,正团团圆圆,一起坐在一个囚车里,被匀临等十数人带着,等在护城河畔。
谢时正在城门处向鲁安交代事情,匀临遥遥看着,眉心不由皱起。
他倒不是和匀青那小子一样爱妒忌,见不得鲁安如此受主子信任,只是觉得主子此举实在太过冒险。
鲁安毕竟是贼寇出身,这么多年来也没为大晋做过什么好事,便算如今改头换面,充其量不是个恶贯满盈,但也绝算不上什么好人,主子命他们十数人随他北上,而将数百人留于河内守城,还让鲁安做守城将领,这能靠谱?
万一鲁安小人之心一起,于河内自立为王,到时还得再来出兵征讨,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