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尚书熊恬一身傲骨,仍不动如松,可心里却凉的很。
原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家族里出了个皇后,今后熊氏一族百年无忧,怎奈自己养出了这么个糊涂蛋儿子。
百年无忧?
这还百年个屁,只怕熊氏基业,到他这一代,算是完了……
景春帝也失望极了。
他自己当皇子那会,父皇为了前朝后宫殚精竭虑,一心担忧后族过盛,怕太子哥哥将来当政,外戚专权祸乱朝纲。
等太子哥哥一命呜呼,他即了位,没想到后族竟是这么个鬼样子。
就这一滩烂泥,莫说祸乱朝纲了,就是将来能给三皇子添点助力的也没有哇。
好在景春帝心态还算平和。
想当初皇后也不过是个皇子妃,这家世,依着皇子妃的品级,那自然是很够,还对皇权没威胁。
父皇当年对熊氏很满意,这么多年相处下来,自己对皇后那也是很满意。
总不能自己一朝狗屎运,当了几十年皇帝,就开始嫌弃发妻娘家出身。
景春帝无奈摆手,命内官赶紧安排太医,又让人带熊琦和熊傲等人去暖阁休息。
殿外熊夫人与几位内官一起,揽着儿子就要往暖阁去。
一直状如病入膏肓的熊傲,这时忽然鼓起一口气,伸手抓住母亲胳膊,另一只手指向女宾席,声音断续无力,却恨意汹涌:“萧、萧蘅……,娘,是、是萧蘅!”
熊夫人懂儿子,立时便明白了,眼中狠辣之色飞快闪过,道:“傲儿,你是说,暗害你的人,是萧蘅?!”
熊夫人嗓门不小,这话不偏不倚,正飘进殿里。
原本举杯欲饮的萧允当即脸就黑了,冷冷瞧着外面又生什么幺蛾子。
谢时身子往前倾了倾,一副来了兴致的模样。
女宾席上的众女眷闻言,皆不由自主看向萧蘅,只见萧蘅如老僧入定,目光深深,不知在想什么。
长宁长公主瞧了眼皇后,没说话。
熊夫人历来彪悍,眼见着儿子如此惨状,没想到行凶之人就在殿上。
当即顾不得其他,抱着儿子就进了殿内。
长安殿今日格外不长安。
熊傲奄奄一息,还不忘指认:“是她,就是她这个混账,意图害我、咳咳…害我性命,陛下,求陛下给小臣做、做主啊!”
殿前宝座上,景春帝一个头两个大。
萧允霍然起身,萧泽坐在一群青年才俊中间,险些将手里的酒杯扔熊傲身上。
就在这时,屏风之后,女宾之间,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萧蘅缓缓开口,声如清泉:“熊傲,你还是闭嘴等太医吧,可别死了。”
害人的还能如此嚣张,熊夫人气不过,大嘴一张,满腹污言秽语便欲骂将出来,被旁边的公爹熊恬一瞪,又将那些话生生吞下去,转而道:“瞧瞧,诸位瞧瞧,这杀人害命的凶手竟然嚣张至此,诸位高坐朝堂,难道连这样一个女子都要奈何不了,由着她随心所欲暗害朝廷命官吗?!”
熊傲年纪不小了,婚事未成,学业不精,成日价无所事事,熊恬和皇后丢不起这人,在户部找了个缺儿将他塞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