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帐外,郑贵妃翩翩而至。
此时已入夜,皇家围场春夜寒凉,郑贵妃淡妆披发,内穿素服,外罩一层纱衣,虽举止匆忙,但发丝鬓角丝毫不乱,甚至透出几分精心设计的美感。
郑贵妃扑在殿前,声音柔腻:“陛下,康乐她年纪小,实是一时昏了头才会做错了事,还望陛下从轻发落。”
康乐跪在一边,微微动了动唇,没说话。
郑贵妃求恳的目光看向景春帝:“陛下,康乐如今青春年华,皇寺青灯古佛她如何能受得住,横竖萧姑娘并无大碍,让康乐去认个错也便算了,那萧姑娘与康乐还曾是朋友,日日同出同入的,定也不忍心康乐受此重罚!”
郑贵妃在几个贵妃之中年纪最轻,此时温柔小意起来,真是连刘贵妃都甘拜下风。
只见她乌发如墨,妆容淡雅,水亮发丝垂在肩头,更显出几分出水芙蓉的清姿:“陛下,皇后娘娘如今只身一人守在宫中,若得知康乐因她如此,必难过之极,还请陛下三思!”
郑贵妃一连几番话,听着是为康乐求情,其实句句都在挑动着景春帝的情绪。
为了皇后?
这么说还是萧蘅让皇后放纵母家色欲熏天,胡作非为?
二人是朋友?
为了家里这点子糊涂账,不分是非黑白,不但残杀官宦之女,连朋友之义也抛在一边,这也配得上当朝公主的称号?
眼见着景春帝眼中怒意更甚,康乐道:“多谢贵妃求情,今日之事本就是康乐做错,何敢再行狡辩,康乐自愿领罚,”她深深叩拜景春帝,“多谢父皇!”
康乐打小长在深宫,深宫女人们的攻心之计,她耳濡目染。
康乐和熊娇退下后,郑贵妃款款起身,行至景春帝身前,一双素手替景春帝轻轻揉着额角。
今日她熏了玉蕤香,清雅柔和的香气缠绕在景春帝的鼻尖,一日的心烦劳累似在一瞬间被荡涤干净,景春帝贪婪的贴近郑贵妃滑腻的脖颈……
郑贵妃身姿柔软如蛇,手臂攀上景春帝胸口。
不多时,皇帐中烛火摇动,一片迤逦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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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明月如勾。
清浅月色下,康乐站在皇帐不远处与熊娇说话。
她声音极轻,可说出的话却让熊娇懊恼不已。
康乐道:“表姐,那些人真是外祖替你找的?”
熊娇支支吾吾:“其、其实……”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好道,“公主何必自己扛下来,此事明明是我让你帮我做的,”她骄傲的挺着胸脯,“就算、就算当着陛下的面认了,我也、我也不怕!”
瞧着这个棒槌一般的表姐,康乐心中叹气:“熊府已经够乱了,表姐今后务必小心行事,再不要如此莽撞,轻信他人了。”
见熊娇不答,又道,“今日之事,我身为公主,尚脱不得身,若你站出来认了,只怕熊府当即被打上谋害官宦贵女的罪名,母后有这样的娘家,如何能当国之典范,皇后之位怕都难保。”
母后在宫中这么多年,是如何战战兢兢度日,她全看在眼里,也恨过为何有那样的舅舅,那样的外家。
然而母后愚孝,不肯下狠手断烂肉,多年来深受其害,如今连自己也纠缠其中。
她去皇寺无妨,只担心母亲孤身一人在深宫之内,四周虎狼环伺,父皇的那点子发妻之情不知还有多少可堪消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