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嫁过来的是杜家大小姐该多好,光看这绣活就知道是个熨贴人儿。
四太太又抬眼瞧了一眼杜笙,在心里默默的为三太太捏了一把汗。
杜笙给彤嫣的是也是这样一套精美的绣活,只是少了宫绦。
彤嫣自动忽略了杜笙不善的眼神,笑着一边道谢一边从她手中接了过来,让青枝回了一套提前准备好的文房四宝。
待一对新人与程家人见礼了一圈,出去找三太太的丫鬟也没回来,更不用说三太太的影子了。
程放面色非常难看,可又不能发火,他按捺着性子,干脆让程渝他们俩去给魏国公夫妇请安,又嘱咐着午膳前回来,一块用饭。
杜笙一出了院门就埋怨程渝,“你看看你娘,哪有这样做事的,我举着茶她倒拿捏起我来了,你也是,连句话都不说。”
“你小点声。”程渝紧张的回头瞧了瞧那门口守着的丫鬟,皱着眉道:“到处都是我娘的人,要是传进她耳朵里,你就更麻烦了。再说了,你也是,不就端一会茶吗,我娘这个人刀子嘴豆腐心,你就坚持一会,她也不会拿你怎么样的,这下倒好,把我娘气走了,丢脸的不还是咱们?”
“还不是你。”杜笙嗔了他一眼,打了一下他的胳膊道:“弄得人家腰酸背痛,全身都疼,哪里还能端住茶碗?”说罢,她挑逗似的又飞了程渝一眼。
程渝顿时心痒难耐,猥琐的笑着,狠狠拍了一下杜笙的屁股,低头道:“等今儿个晚上,咱们再玩个新花样。”
杜笙没想到他竟然这样不知羞,惊得狠狠的锤了他一拳,心虚的看向了身后的丫鬟们。
好在丫鬟们都垂着头,她才略微放心了些。
可她不知道的是,丫鬟们早都瞧见了,低了头正抿着嘴笑呢,还有几个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屑。
大白天的,哪有正经人家的夫妇敢在路上调情的,简直伤风败俗、不知廉耻,更何况还是嫁过来的新妇,真是不知羞!
杜臻已经快哭瞎了眼了。
她昨夜一宿没睡,早上一起来,眼睛都肿成了大核桃,睁都睁不开了。
冰露既心疼又气愤,自打昨夜杜大人和杜夫人回来了,就没来看过小姐。可她只是一个下人,哪里有她说话的份儿。见自家小姐这样,她就怕小姐一个想不开再寻了短见,只好寸步不离的守在身边,时时刻刻的盯着。
果不其然,她就出去提了壶热水过来,就瞧见杜臻流着眼泪,将剪刀抵在了脖子上。
吓得她魂飞魄散,把壶放在门口就飞似的跑过来了,一把将剪子夺了下来,嘴巴一颤就哭了起来。
杜臻泪眼朦胧的看向了她,主仆二人难以自持的相拥大哭起来。
哭完了以后,冰露又是恳求又是劝解,拉着杜臻的手让她别想不开。好说歹说,杜臻终于止住了眼泪,勉强答应了。
可没想到的是,待到下午,夕阳撒下的光芒,金灿灿的铺满了整个杜府,冰露从厨房回来一进杜臻的卧房,就惊恐到头发丝都立起来了。
她失色尖叫一声,哭喊着就往外跑去,“大小姐自缢了!来人啊!大小姐自缢了……”
高高的房梁上坠着打了结的白色的绢布,杜臻孤零零的吊在上面,脸色青白,四肢静静的垂落下来,已经了无生气了。
很快,杜大人和杜夫人脸色惨白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丫鬟小厮,杜臻的卧房一下子变得拥挤了起来。
“老爷——”杜夫人浑身颤抖的恨不能坐在地上,躲在杜大人的身后不敢去看杜臻悬挂着的尸体。
“快,愣着干什么,把人放下来啊!”杜大人嘴唇泛着青,眼珠子瞪得大大的,既惊恐又愤怒。
丫鬟们自然是不敢去动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害怕的缩了缩脖子。还是几个胆子大些的小厮,见老爷生气了,赶快踩着凳子上去将杜臻抬了下来,放到了床上。
杜大人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看屋里还围着这么多人,青筋暴起大吼着:“看什么看,都给我滚下去,要是传出去了,小心你们的狗命!”
屋里鸦雀无声,下人们闭紧了嘴巴,赶紧垂着头如退潮一般涌了出去,屋里瞬间宽敞了起来。
杜大人一屁股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一样。
这下可怎么办,纸里包不住火,早晚都得传出去。
要是传的沸沸扬扬的,让言官们知道了,又传进了圣上太后的耳朵里,那还能有他的好果子吃吗?
什么虐待已逝原配的女儿,放纵现任续弦的女儿,二女抢大女的婚事,以至于将大女儿逼得上吊自杀,再挖出他之前原配没死,就和小姨子搞一块去了,这些见不得人的事,不说官途如何,估计这门都出不了了,要被老百姓们一人一口唾沫给淹死了!
他正一筹莫展之际,杜夫人战战兢兢的瞧了几眼尸体,挪到了他的身侧,拉着他的袖子俯身过来与他耳语了几句。
杜大人眉头皱了几皱,似在思索她的话有几分可行。
“老爷,这可是最好的法子了。”杜夫人见他犹豫着不表态,着急的跺了跺脚。
杜大人咬了咬牙,确实是最好的法子了。
只要说臻儿是病死的,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笙儿换亲是因为姐姐重病了,嫁不了了,所以才甘愿替嫁,等笙儿嫁过去了,臻儿也便放心了,于是就一命呜呼放心去了。
正好姐妹二人情深义重,还能传为一段佳话,不管是对他,还是对夫人和笙儿,都有好处……
“就按你说的办吧,只是这些人的嘴,你得想办法去堵好了,别到时候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可就搞砸了。”杜大人捋了捋长须,眼中划过一丝沉郁。
杜夫人喜笑颜开了一下,立马又害怕的看了一眼床上的尸体,收敛着表情连连点头称是。
这还用他说,这可是关系到她和笙儿的未来,她怎么会让那些人将话传出去呢?不管是威逼也好,利诱也好,甚至是……总归,她可不像杜臻的娘,她的好表姐——脑子都是一盆糨糊的人。
她看了一眼跪在一旁泪眼婆娑,还毫无知觉的冰露,眼中闪过一缕狠毒。
要怪,就怪这冰露命不好,谁让她自小就被指派来服侍杜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