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大人坐不住了,传话的人可没说自家闺女破相了啊!
他赶紧起身大步走进了内室,瞧见杜笙额头上鹅蛋大的一块伤,心一下子就凉了。
这要是治好了还好,若是留下了疤,那岂不是嫁不出去了?
他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起来。好好的闺女,纵使调皮捣蛋与她姐姐调换了过来,可也不至于被程家人逼成这个样吧?连个大夫也不给请,就这可把笙儿晾在这里,是何道理!
“走,跟爹回家!”杜大人沉着脸过来拉杜笙,不顾她的挣扎,连扯带拽的把她拉下了床。
杜夫人蹙着眉头,埋怨道:“你倒是慢点啊,你没看见笙儿都已经成这样了!”
程家的人一见杜大人去瞧杜笙了,除了三太太仍旧生气的端坐在椅子上,都站起来跟了过去。
杜笙挣扎着嘤嘤的哭着,求助的看向了杜夫人。
魏国公见杜大人情绪转变如此之快,哪能看不出是在乎杜笙的伤疤,只好叹着气安抚道:“杜兄,先别着急,我早就派人去请大夫了,估计马上就来了,先看看伤势,等包扎好了再说,也不迟啊!”
一听早就去请大夫了,杜大人这才面色微霁,手劲儿略松。
杜笙趁机赶快抽回了手,跌坐到了床上,眼都哭肿了。
杜夫人一见自家女儿这样,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她心里急的蹬蹬的,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等日后她的名声正过来了,老爷再高升了,别是程渝,就是程淮这样袭爵的宗子也是嫁得的!这笙儿怎么就是想不通啊!
好在丫鬟领着大夫从外面匆匆过来了,魏国公和杜大人都赶快让开了路,请大夫给杜笙瞧一瞧。
大夫探查了片刻,点头道:“不要紧,都是些皮外伤,我给你上点药,不要碰水,也不要用手碰它,过上半个月一个月的,结了痂就好了。”
“会留疤吗?”杜夫人紧张的捏着杜笙的手,一眨不眨的盯着大夫的眼睛。
大夫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夫人放心便是,只要别碰水,别用手碰伤口,我这药,是不会留疤的。”说罢,他从药箱里拿出来了两个瓷瓶,白色干净细布,然后让丫鬟去提些烧开冷好的水过来。
这大夫是魏国公惯请的大夫,姓许,虽然四十来岁,可医术却是不错,为人也很低调,平时不喜多嘴多舌,话也很少,魏国公很信任他。
一听不会留疤,大家具松了一口气,最起码对于两家来说都少了许多麻烦事。
等许大夫刚缠上了细布,程渝就匆匆走进来了,身后的四老爷和程淮倒是看起来有几分悠闲。
他只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三太太,就大步进了内室,让三太太又吃了一把闷气。
“岳父、岳母。”程渝站定之后先冲着杜大人和杜夫人行了一礼,而后又对着魏国公、三老爷等长辈行了一礼。
杜大人见程渝姿态放的很低,满意的颔首。他没看错人,这程渝高高壮壮的,一瞧就是个憨厚老实的,这样的女婿,虽不太出彩,可家世好,性子也好,更何况程家还不允许纳妾,女儿托付终身是不会错的。
他倒不想黄了这门婚事,可心里还是想让大女儿嫁过来的。
说到底,不偏心是假的,虽然程渝靠谱,可毕竟不是宗子也不是人中龙凤。他一向偏宠小女儿,总觉得小女儿比大女儿更出色,应该配个更好的夫婿,这程渝,还差点事。
杜大人又重新歉意的朝魏国公和三老爷做了个揖,“我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魏国公眉头微动,笑道:“杜兄直言便是,在这里的都是家里人,不必忌讳什么。”
一听家里人三个字,杜大人就放心了,看来魏国公还是有意结这门亲事的。
他眼珠微转,难以启齿的叹了口气,“此事是我这二闺女胡作了些,对不住亲家了,不过好在此事还没有闹大,不如我这就将小女接走,然后将臻儿送过来,天色已暗,总归是无人察觉,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便是了。”
彤嫣闻言惊愕的瞪大了眼睛。
这是亲爹说的话?
那这以后,杜臻岂不是在程家永远抬不起头来了!
八抬大轿明媒正娶,风风光光从正门进的那叫妻!一顶小轿从侧门角门进来,那是妾!要是与婆婆丈夫,或者是程家人闹了什么不愉快,光是这一句话,就能将杜臻压死,永不能翻身啊!
更何况,事情没有闹大并不代表不会传出去,到时候风言风语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杜臻可怎么出去见人?
她气不过,皱着眉头刚想开口,程淮却先她一步在袖子下面捏了捏她的手,严肃的看了她一眼,微微的摇了摇头。
彤嫣气哼哼的挣开了他的手,却听话的忍下了送到嘴边的话。
魏国公和三老爷对视了一眼,也有些错愕。
“亲家,恐怕不妥吧……”三老爷为难的苦笑了一声。
“我不同意!”三太太压抑着火气,大步走了过来,冷声道:“杜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羞辱我们程家不成?黑灯瞎火的送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媳妇过来,你让我们渝哥儿往后怎么抬得起头来,你让我们老两口脸往哪放?你让我们程家的人出去了如何见人?死后如何去见我们的列祖列宗?”
杜大人被三太太这一顶,顿时语塞了,光眨巴着眼,说不出什么话来。
是啊,他本就是理亏了,可这一团乱麻似的,不这样做,他还能怎么做啊!难不成再办一回喜事,那岂不是不打自招,让整个京师的人都笑掉了大牙!
彤嫣唇角微扬。
真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怪不得三太太能把住了这府里的中馈,说出话来简直字字诛心啊。
见屋子里的众人都陷入了沉默,程渝看了看在喜床上楚楚可怜的杜笙,小声道:“要不然就这样吧,将杜大小姐的庚帖与杜二小姐的庚帖换一下,就当我娶的是杜二小姐,此事也就好办了。”
“不行!”三太太与杜大人异口同声喊道,把程渝吓了一跳。
杜笙却抹着眼泪,坚定道:“我就是想嫁给渝哥哥,非他不嫁,不然就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程渝一听见这娇滴滴的渝哥哥,只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酥了,他祈求的看向了三太太,喊了一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