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小姐愁绪(三)

  “借助谁?你有什么办法了吗?要怎么做?”郑子溪大为不解。

  此时已至黑夜,两个小姑娘躺在床帐里,只点了一盏小灯,絮絮地仍在说话。

  “没事儿,你不必知道,等我消息吧。”徐凌皙扯着嘴角笑了笑,眼中却现出一抹妖异的冷光来。

  “明日我得回去了。”徐凌皙沉默了一会儿,冷不丁说了一句。

  “就回去了?”

  “是,时日渐迫,得抓紧了。”郑子溪没见过这样的表姐,她的眼中多了些东西,自己也说不清,但比往日更显得鲜活些——以往的徐凌皙眼中只是温文尔雅四个字——没有意义的,没有内容的,没有快乐也没有痛苦的,一味的温顺而已。

  徐凌皙心中所想究竟何事?一无所握的她,有什么法子,能改变这场随波而行的婚事呢?

  一件残酷而迷惑的事,在徐凌皙心里埋着已经许久了,那是关于她父亲的。

  徐淐径的书房,接待着来来往往的贵客官商,并不是个隐秘的地方。然而很少有人知道,书房反向大院而背的地方,那一间耳房,才真正是弹丸之地。那个地方,纳裹着徐淐径无限的秘密。

  书房里见得是客,而耳房中则是熟客了,而能够在徐淐径这个滑奸心狠之人的身边称的上熟客的,则是少之又少。

  这日同往日并未有些不同。说起不同来,或许是徐凌皙满了十岁,再也不允许她进入耳房了。

  作为徐家长房里唯一的孩子,虽说是女儿,也得了徐淐径多年来的垂怜密爱的,五六岁时候还被抱在膝头上看书文的,骤然改了规矩,不许再进入这耳房,自然是不服的。

  “那里有什么秘密,是爹爹怕我说出去了?怕我知道了?我是徐氏长女,我都不能知道的,会是什么?”徐凌皙细思了好几日仍是好奇,十岁的年纪又叛逆心初起,当夜进了耳房,想去看看有什么秘密的东西。她翻了很久,听到一个男声的咳嗽,才出去了。胆战心惊,整夜没有睡着。

  第二天,终于不是她的母亲来细细“教导”于她,而是父亲露了面,来找她了。

  “孩子,在屋里都看了些什么?”

  “并没看什么。”徐凌皙细声细气地回答。

  在父亲征询的眼神中她读到了丝丝冷光,心下战栗却尽量面无表情。她没有说实话。而徐淐径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孩子,不是怕你长大了,懂了事了,泄露徐家的事情,爹爹怎么会不信你?可是知道太多,你会危险。爹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护住你,不要蹚这险境。”

  “爹,我知道了,再也不会去了。”她言之凿凿。

  徐凌皙没敢问出口的话,永远被瞒下了。

  昨天并非什么古怪都没有,相反地,徐凌皙翻找到了同自己脱不了干系的很古怪的东西。

  那是一个信匣子,隐秘地放在书架高处的里侧。打开看了看,越看越觉得哪里不对。

  这是一封信,讲的是不知谁令另外一个人去什么锡临镇上杀一个人的事。落款、称谓都是不详,杀伐的事她知道自己的爹定是常做,虽然心惊,可真正令她浑身颤抖的却不是那信中内容。

  是笔迹。令她心跳惧然的是,竟然无比熟悉,并非父亲,而是——她又慌忙拆了一封,同样的笔迹。匣子里边的信竟然全部是同一个笔迹,那笔迹,竟然同自己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