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泠染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突然眉头一皱,一脸痛苦的抱着肚子弯下了腰。
“染儿……”彦宸煊刚想去扶她,突然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有些奇怪,怔在了那里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煊煊,肚子好痛啊,你,你待我缓缓,缓缓就没事了。”泠染痛的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在这样冷清的夜晚额头竟是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怎会这么痛?”彦宸煊心疼的皱了皱眉,当即一把扯下自己身上的黑色衣袍披在她的身上,遮挡住了那一大片血迹,弯腰一把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一边往回走一边洋装生气道:
“怎么还是那么笨?来月事也察觉不到,就知道让别人替你担心。”
“呃……彦宸煊你连女孩子的月事也知道啊?”泠染顿时羞红了脸颊,任由他抱着自己往回赶,肚子痛的半点也不敢动弹,心里倒不忘埋怨道,这人也真是的,知道就知道吧,还非要说出来,让她的老脸以后往哪儿搁啊?
感觉到一股暖流传入了小腹中,疼痛顿时消散了许多,泠染有气无力的将整张脸埋进他的怀里,一边听着男子铿将有力的心跳声,一边想着等会儿回到黑湮玄了那么多值夜的人,他就这样抱着她进去也太招摇了一点吧,于是心里赶紧默念道:“上天保佑上天保佑,可千万别看见我啊,要丢脸也是丢彦宸煊的脸,反正他脸皮厚……”
黑湮玄。
“主上?”看见彦宸煊抱着一名女子急匆匆的进了房间,长青赶紧屁颠儿屁颠儿的跟了进去。毕竟他家主上已是名草有主的人了,这可得时刻监督着主上不能做对不起夫人的事啊。
泠染此刻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她天生体质冰凉,身体没有一丝温度,所以每次来月事时都异常疼痛,以往每次这几天都能折磨到她去掉半条命,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能将暖流注入到她的小腹中,虽是温热的气体,但对她的身体似乎没有造成半点影响,而且缓解了大半的疼痛。
将熟睡的女子轻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看着女子仍然惨白的脸色,彦宸煊心疼的皱了皱眉。在床边坐下后,将手掌轻轻的覆盖在她的小腹上,让掌心的温热夹杂在灵气中一路传送进她的腹内,见女子微微拧起的眉头终于舒展了开来,他才放心的舒了口气。
“主上,夫人这是怎么了?”看着泠染虚弱憔悴的面容,长青赶紧问道。
“嘘,小点声。”彦宸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说道:“去抓一些滋补的药回来,还有去找欣滢过来,让她提前去找一套干净的衣裙,等染儿醒了以后为她换上。”
“是主上,我这就去。”长青同样放低了声音,赶紧退了出去,顺便将门关上,在门闭上的瞬间,露出一丝猥琐的笑。
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当正是好好培养感情的好时刻呀。
看着睡梦中的女子,又是不安的皱起了眉头,彦宸煊心疼的将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额头,细细端详着那绝美的容颜,终是忍不住弯下腰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一吻,喃喃道:“是又做噩梦了吗?为何你每次都如此痛苦?”
……
一片寂静的荒原上。
一黑一白二道流光猛烈的坠向地面,化成二道黑色的身影。男子刚毅的眉宇间带着一丝温怒,直接举起掌,向着对面的女子攻击了过去,而那名黑衣女子也不甘示弱,直接伸出双手,硬生生的接下了这掌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身子。
男子长得很是俊逸,剑眉星目甚是好看,只是那张性感的薄唇紧抿,宣示着自己的冷血无情。
“大胆女魔,竟敢阻拦我的去路。”幻影眉头微微蹙起,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逵烈,”看到眼前的男子,青涟原本清淡的大眼中毫无掩饰的露出欣喜的神色,使得她那张原本就秀美的容颜显得更加好看:“我终于找到你了。”
她怔怔的盯着眼前的男子看,眼中不知不觉蕴含起了一层水雾,沉寂许久的心,终于又再次跳动了起来,那是一种失而复得的惊喜。她轻轻咧开嘴露出一抹惊艳的笑来,身体也轻微的颤抖着,神色却是夹杂着一丝凄苦的味道:
“逵烈,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逵烈,也就是之前的幻影皱紧了眉头,看着眼前神色凄然的魔族女子,不以为然的轻哼了一声,握紧手中的弑魂刀冷冷说道:“我不认识你。”
“你不记得我?”青涟盯着逵烈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终究还是红了眼眶,因连受打击身体也有些摇摇欲坠,喃喃道:“不,不会的,你怎么会忘了我呢?你怎么可以忘了我呢?”
逵烈眼中不耐烦的神色愈加浓烈,当下也不去理会她,一转身便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他不记得他和眼前这个女魔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过往,但不知为何,看着她眼中闪烁的泪水,心中竟是隐隐有种道不出的慌乱,当下便稳了稳心神,是在人界待久了吗?这颗冰冷的心竟然也会产生感觉了?真是可笑。
却不想青涟直接冲上前挡住了他的去路,一把抓住逵烈的胳膊,终是声音哽咽着祈求道:“不能走,逵烈,不要走,你忘了我没关系的,我可以让你想起我,求你了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放手,”逵烈皱了皱眉,一把甩开她抓着自己胳膊的手,神色清冷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女魔,今日本打算放你一条生路,别再缠着我了,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对我不客气?”青涟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凄然吼道:“那你杀了我啊,逵烈,我也想看看,为了你的神界,为了你心中的凛然大义,你会不会动手杀了我?”
“你以为我不敢吗?”逵烈眼中全是不耐烦,直接将手中的弑魂刀指向青涟,冰冷的刀身闪着丝丝寒光,如同他此刻脸上冷漠厌恶的神色:“魔永远就是魔,怎么都洗不去这一身的下贱,今日不管你有什么阴谋诡计,我逵烈一定不会手软。”
“呵呵,下贱?”青涟自嘲一笑,“是,我是下贱,可你别忘了,我是因为谁才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为了你,我可以不要尊严,甚至连命都可以不要,可是逵烈,谁都可以说我下贱,只有你不可以,因为你不配。”
青涟声嘶力竭的吼完这句,直接抬起手臂,一掌黑色水雾狠狠的向着逵烈的面门打去,逵烈也是瞬间移动脚下的步伐,身体往旁边侧开,缓解掉这股掌力,然后回身一刀,刺入了青涟的胸口。
“哼,”青涟闷哼一声,缓缓低头看着没入胸口的利刃,继而抬头看向另一头握剑的逵烈,嘴角露出一丝凄惨的笑容,有殷红的鲜血顺着嘴角缓缓留下,“你真的……真的会杀我。”
我以为,你即使已经忘了我,也不会杀我的。
逵烈,这次,我又赌输了。
逵烈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她对自己突然出手,他也是下意识的刺出一刀,以她的法力,明明可以化解掉这一刀的,只是他没想到,她竟是连躲都没有躲。
“这是你自找的。”也不再去细想这个女魔的用意,逵烈一把将手中的刀从青涟的胸口抽了出来,青涟痛呼一声再也没支撑住,身体缓缓倒在了地上,胸口的鲜血溢出了一大片,几乎染红了整个地面。
“要怪,就怪你不该对神界的人,存在不该有的心思。”逵烈握紧了拳头,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儿,终是努力压下心头一闪而过的莫名情绪,也是不再停留,直接转身离去。
“逵烈……”看着那道身影完全消失在眼前,青涟凄惨的笑着,轻轻闭上了双眼,有什么东西,终是顺着眼角缓缓流下。
那时神魔大战,他受先神尊龙渊之命带领三百末魂卫杀入魔界,无数妖魔惨死在他的弑魂刀下,场面一片惨烈,等杀到魔界宫殿外时,三百末魂卫也只剩下他一个人,被上万魔兵围攻,此刻的逵烈神将,浑身浴血,眼神萧杀而冷漠,却掩藏不住满身伤痕。
恰巧她受魔尊奡陌之命前来降杀于他,走出魔宫,就看见那一身黑色战甲的男子与上万魔将魔兵打斗在一起,,但此地毕竟是魔族地界,浓郁凶煞的魔气本就对他的神体造成伤害,加上这一路成千上万的魔族将领绞杀,即使他神力无边,英勇无敌,也是在这无尽的杀戮中,终究体力不支,接二连三的受到重创,看样子已是命在旦夕。
她看着他负隅顽抗的样子倒是勾了勾嘴角,之前的几次大战中她便有留意到这个神界将领,因为她总是败在他的手里,渐渐地倒是对他有些刮目相看,如此神勇的人,就这样寂静的死在这魔界之地,实在是有些可惜了。当下也不再迟疑,伸出手变幻出一把利剑,一跃而起直接从他的后背刺穿了他的心脏,逵烈终是无力挣扎,睁开的双眼中只留下那一张冷艳秀丽的女子模样。
她回禀魔尊说已经杀死了神界逵烈神将,后来她想想,当那个谎言说出口的时候,她就已经背叛了魔尊背叛了整个魔界吧。
她救下了他,将他藏在自己的寝宫内,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四大魔使之一,自是没人敢怀疑她的一举一动。她每日按时为他送来饭菜和伤药,可逵烈却是倔强的很,知道救自己的是魔界的青涟魔使,便一心求死,摔了她送来的一切东西。
她看着他因伤口恶化而苍白的脸色,只是冷艳的勾动了下嘴角,凉飕飕的说道:“逵烈,死最是容易不过,有本事你便活下来,亲手杀了我。”
从那以后,他不再拒绝她的好意,而她仍是每天尽职尽责的去照顾他,渐渐地,逵烈看她也是顺眼了许多,自是不会每天冰冷以待,他会随她一同切磋招式,也会因为她归来时一身血迹而担忧拧眉。
那时她便知道,这个冷血无情的男人,终是为她有了一丝心动。
他的伤极为严重,足足将养了三个月才好转了起来,等他从床上站起来时,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我要回神界了。”
她保持着手里倒水的动作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水满溢出烫伤了手指,她才发现逵烈已走出了门外,当即追上前从身后一把抱住他,央求道:“逵烈,带我走吧,我们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了,好不好?”
他的身体僵硬无比,终是一点一点掰开她抱着他腰身的手,却是没有转身,她只听见他冷漠的声音相继传来:“青涟,我和你永远都不会有可能,欠你一命,来日必当偿还。”
他就此离去,回了他那高高在上的神界。
心有千万的不甘,她一人直接追上了神界,被众神灵围攻,差点死在了那里,危急时刻,他还是现身救下了她,重伤了十几名手下阻拦的神界守卫,她知道,他也回不去了,可他只是在众多刀光剑影中,回身抱了抱她,那是他第一次抱她,她只听见他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涟儿,好好活着。”然后便松开她,扔掉了手里的弑魂刀,向着等候抓捕他的神界守卫走去。
她随后便被心阙强行救回了魔界,最后一眼,只看见他被神界守卫押解下去的背影,永远都那么冷漠孤傲。
魔尊并没有杀她,只是用吸灵锁链将她封锁在魔界,饱受三千年的摧残与折磨,她都硬是坑了过来,只是想亲口问一句,你是否曾经也喜欢过我?
可惜,所有的情爱与不甘,终是在他将弑魂刀刺入她身体的那一刻,全部化为了虚无。
呵,她这一生,多么的悲凉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