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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野店遇土匪

  视线尽头似是雾气,也像是愁云,朦朦胧胧的灰色给人一种视觉混乱的感觉,中午时分的太阳还娇艳如火,可下午还没过半,西边就阴沉下来,灰云里裹着的太阳就像被纱罩罩着的烛火,发不出光芒,惨惨的垂在西方。

  此处位于西戎和雨国交界的东南方向,再往前走一大段,就是雨国三大要塞之一的喉城。

  三匹快马急速向喉城方向奔驰,越靠近喉城越是寒冷,三人急速奔驰了一天,越来越觉得身上衣衫单薄,加上又累又饿,看到不远处有一处野店,便奔了过去,来到店前,为首的夏万德勒住马匹,身后的钱俊青和楚银荷也跟着停住。

  夏万德下马,疲惫道:“人们都说,身在王域,难以体会北方的寒冷,以前不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现在我总算是深有体会。从王域到喉城,虽然是一天的距离,但气温骤变,超出我的想象。赶了一天路,去店里吃点东西,看能不能买到几件衣物。”

  楚银荷犹豫了一下,翻身下马,钱俊青却是一脸铁青的盯着喉城方向,仿佛那里有他诉说不尽的牵挂。

  夏万德示意钱俊青下马:“酒足饭饱,才能大展身手。”

  野店非常残破,黄土草墙上的土一块块的已然剥落,有的地方薄的感觉伸出一根手指都能捅破,一根根枯草被风吹的瑟瑟发抖,野店低矮,门面非常低,夏万德身材本就高大,深深弯下腰才勉强进去。

  离天黑还要好长一段时间,可房屋里却昏昏暗暗的,柜台不高,柜角上放着一盏燃着豆粒大小的油灯,桌面上油乎乎的一片漆黑,店主不管不顾的伏在上面,听到脚步声临近,抬眼瞅了瞅,也不吭声,盯着夏万德三人,看那样子,夏万德三人要是不开口,他也不开口。

  夏万德看着店主一会,终是开口道:“好酒好肉,上一些来。”说着将一块散碎银子仍在柜台上。

  店主看着那块银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伸手将银子拂在手中。

  钱俊青对店主的态度颇为不满,微微一皱眉,但转念一想,可能是店主在这荒郊野外的开一处野店,也挣不到什么钱,心情不好导致态度差,也是情理之中,更何况野店很难有回头客,态度好不好,也不影响他的生意。

  但是……明知道生意不好,为什么要在这里开一处残破的野店呢?

  夏万德正思忖着,店主端来了一大盘牛肉,一坛子酒,还有一盘饼子,店主一声不吭的将酒菜摆在桌子上,转身又回到柜台边,伏在那黑漆漆的柜台上。

  钱俊青将桌子中间的灯点着,驱散昏暗,小声道:“这人别是个哑巴吧?”

  “莫管这些!”夏万德打开酒坛倒了三碗酒,取其一碗饮了一口,直觉入口清爽,清芳无比,犹如饮三月桃花雪初融,一瞬间,疲惫一驱而散,不禁赞道:“野店虽破,却有好酒,败絮其外,金玉其中。”

  夏万德身为夏家三长老之一夏纲的独孙,皇家御酒喝的并不少,但这酒和皇家御酒相比,别有一番风味,皇家御酒如牡丹富贵,这酒却是梅花三弄,庙堂和江湖,确实不相同。

  吃喝一会儿,店门砰地一声打开,走进来这位身材高大,一身细软绸缎虽然富贵,但却透着一股暴发户的气质,尤其是头上戴着一顶貂皮帽,使劲的往下拉,将眉毛都遮住了。

  此人脸型消瘦,眼睛非常明亮,伏柜台上那人看到进来这人,急忙起身迎了上去。进来那人伸手示意他回去坐下,自己径直来到夏万德桌子上坐下,笑道:“几位还吃得惯小店的饭菜吧?”

  夏万德并不理会,自顾自的大口嚼着,吃相非常难看,单从吃向上看,人们万万不会想到,他是夏家的贵人。钱俊青看着这位不速之客,打量着他身上的穿着,虽然富贵,但很多地方的穿搭都错的离谱。

  那人笑道:“在下萧忆尘,这店,就是我开的。”

  “你开的?”夏万德用力咽下,“酒菜很好,可是这外边的装饰,着实不敢恭维。”

  萧忆尘叹道:“我以前,只是个猎户,这里,也只是一个我放肉的仓库,后来发达了,就将这里改成酒馆。其实,这里以前挺热闹的,周围还有村落,可是后来官府严苛,经常还有蛮人南下劫掠,这里这里来的人越来越少,也就逐渐破败了。”

  钱俊青放下筷子,昏暗的灯光下,这个衣着华贵却又略显滑稽的真正店主,说道:“既然没什么人,把店关了不就行了,你还雇个人在这里看店?”

  萧忆尘身子往前一凑,小声道:“你们以为我愿意开这个店?这里老百姓活不下去,都变成土匪了,开始,这里的土匪主要是活不下去的老百姓,过几年,土匪队伍越来越壮大,以前抢东西还羞羞答答,后来抢顺手了,个个都发狠!这里向西,就是我家,这野店,是为了探视土匪的,土匪来了,撒丫子就跑,损失顶多是些酒肉。要是没有这野店,土匪直奔我们村落,那一根头发丝儿都别想留。”

  夏万德叹道:“靠近边塞的人,活的是挺辛苦的。”

  忽然听到外边一阵马蹄声,萧忆尘一拍桌子,起身直奔门外,往远处一瞧,照着自己的脸扇了一巴掌:“我这张乌鸦嘴,真该找针线缝上,说好事不准,说坏事,一说一个准!”

  马蹄声渐进,夏万德三人也跟着出去,只见前方不远处,黄沙滚滚,看人数约有百骑,虽然阵型散乱,但腾腾的杀气弥漫在百骑上空。

  萧忆尘对店内大喊:“马小二,土匪来了!跑!”

  伏在柜台上的马小二好像没听到一样,一动不动,萧忆尘急的进去一把将其拎了出来,两人上马,萧忆尘对三人说道:“贼军势大,不可以与他们硬碰硬,我看得出来,你们三个人多少都是有些身份的,但是这些由暴民演变的土匪不同寻常,他们不是普通的土匪,他们已经在这里横行霸道了很多年,早已经脱去了民的外衣,匪徒才是他们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