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万德脸色突然凝重,眼里透出一股可以伤人的光芒说道:“当初建立大周王朝,开国皇帝结束了连年的征战,便铸剑为犁,将手下三名最好的铁匠遣返回籍,其中一个,原籍就是此地。当时国家和平,但铁匠并没有抛去手中的技艺,代代相传,一直传到你这里。至今你们都忘不了自己是皇家铁匠的身份,所以在打铁的时候,都会留下半个皇家族徽的图腾图案。”
铁子听了夏万德的话倒吸一口冷气,夏万德所说丝毫不差,对夏万德收集情报的能力刮目相看,但表面上还是不承认,强硬的盯着夏万德,看他接下来怎么说。
夏万德的眼睛比刚才更加锐利,锐利的几乎可以透过别人的眼睛,刺穿对方的心灵:“后来曾经的皇家铁匠没有了后代,就用寻找徒弟的方式继续传承手中的技艺。可随着天下越来越乱,生活越来越困苦,逐渐心中产生怀疑,到你这一代,对这个的世界不满,已到相当的程度。
铁子脸色铁青,一声不语。
夏万德又道:“尤其是村长拒绝你后,你开始恨,虽然恨,但心中良心尚在。土匪猖獗,土匪让你打造兵器,你顺从了,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恨村长,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你想参与其中,试图影响土匪,让土匪多做些好事,可是你发现,你根本掌控不了土匪,反而在这其中越陷越深,你深深的怀疑自己,加上你得不到心爱的女人,越来越失落。和平富足的时代,当好人不难,当坏人才难,动荡的时代,当坏人很简单,当好人才难。尤其是你这种自认为自己是好人,却无形中做了很多坏事,更痛苦。”
铁子的脸色随着夏万德的话越来越难看,终于忍不住怒气上升,浮于脸上:“确实不公!师祖有功于国,最后却落得遣返回原籍的下场,我的师父师祖们一代一代都安贫乐道,做尽了好事,可是又有谁尊敬我们?就连一个小小的村长都可以对我百般凌辱,那些土匪请我出山之时,却是礼贤下士。那些平头老百姓只是为了填饱肚子,一个个都活成了行尸走肉,连起码的尊重都不知道,为了活命,可以像狗逃狼窜一样,四处奔逃也可以像猪一样呱唧呱唧的吃,那些土匪起码还有自己的理想,就算他们做的事情龌龊不堪,但起码不是一副臭皮囊!”
“跟我走吧!”夏万德突然大声,打断了铁子的愤怒,“刚才跟你说了,我的身世,你要知道,我并不比你轻松多少,但我还是坚强的活了下来!我俩算是天涯沦落人,我懂你!跟着我,你可以大展宏图,你的才能也有用武之地。”
铁子心中渐软,但表面上还十分强硬的说道:“我已经答应了别人打造成百上千套兵器。身为铁匠,这种事情一旦答应了,就一定要做到。”
“你当然要做到,而且一定要做到。”夏万德看得出来,铁子心有所动,脸色缓和了下来,但还是有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质,“你也看到了,我马脖子上挂着的,就是土匪头领的狗脑袋,剩下的部众已归顺于我,刚才传话的周义也是我的部下,我只是借他试探你,如果发现你是个不仁不义之人,我二话不说,一枪就取你性命。好在你有情有义,村长的女儿肯把耳环交付于你,就说明之前村长对你的态度,并非是她的态度,村长已经对我表示了懊悔,如今只看你的态度,是跟着我从军,为国效力,还是继续在这里麻木不仁,做一个行尸走肉?”
铁子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但还是努力不将喜色形于脸上:“去哪里?”
“喉城!”夏万德斩钉截铁道,“那里不归月国管,就是雨王也管不到。那里只有边塞守卫军,只听从边塞守卫军的头领。”
铁子一抱拳,到屋后拿起一把镢头,到旁边一棵粗大的银杏树下奋力挖掘,挖了两米深,挖出一个黄金箱子,黄金色泽发暗,不知道埋了多少年,打开黄金箱子,铁子一把将箱子内的东西攥在手里,高高举起。
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把黝黑的铁锤,铁锤上面铸着一个图案清晰可见,不是旁的,正是大周皇室的族徽,雪狼之怒。
这是当年大周开国皇帝御赐给铁子师祖的一把铁锤。夏万德满意的点点头,心中暗道:“有了这个曾经的皇家铁匠,这支千人队伍算是拉起来了,虽然战斗力还很缺乏,但加以时日,必定可成为一支有生力量。”
“好兄弟,欢迎加入。这把钢刀,你送的不亏啊!”周义和钱俊青两人从不远处走来,周义笑嘻嘻的举着手中钢刀对铁子喊道。
铁子看到钱很多这个陌生人,知道夏万德确实对自己做了多手准备,可以说是恩威并用,虽然略显无情,但身为领导者,这也是必须有的品质,铁子不仅不恼,反而心中更喜,眼前这个少年是一个有勇有谋,品行端正之人,且并非妇人之仁。
铁子暗中摸了摸村长女儿给自己的耳环,对已经走到近前的周义说道:“其实村长不知道我与她女儿早就心生情愫,这对耳环就是我给她打造的。周义,你要感谢我不是个冲动的人,刚才听他被土匪劫掠,有一瞬间,我想拔刀砍了你的脑袋前去营救,但我最终还是相信自己,相信我没有看错你这个人,相信你不会眼睁睁看着身边的土匪做这种事情。”
铁匠跟这几人回到土匪老巢,与村长女儿见了两下欢喜。
众人回去歇息,准备明天出发,前往喉城。
夏万德独自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难以入睡,为了收服,铁子他不惜讲出自己的身世,就像是将它一道深深的伤疤,猛然揭开,疼的他至今难以入睡。
夏万德永远忘不了自己的母亲,就算是做梦也时常梦到她。
小时候他经常看到一幅画面,每当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母亲就独自站在花园中,花园的花朵非常鲜艳,就是冬天也依然,有布置品种的花朵盛开,只是花园的花朵再鲜艳,终不及母亲的容颜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