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二郎一夜之间成了痴呆的事情,只一个早晨就传遍了整个儿临安城。
那些曾经受史二郎欺辱的人家,得知消息后欣喜若狂,都喊着这是报应。
史二郎这些年行事猖狂狠毒,欺男霸女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命,只说那小门小户的女子,不知道被他祸害了多少。
有的被强抢进府,有的不甘受辱寻了短见,跳河的悬梁的都数不过来。
可史相势大,只手遮天,寒门小户诉告无门,还能怎么办?只能忍辱苟活。
如今得知史二郎成了傻子,真正是人人拍手称快。
临安城里处处欢天喜地庆贺,而史府内,却是愁云惨雾哀戚欲绝。
史家老夫人还有大娘子王氏,抱着痴呆的史二郎,哭的死去活来。
“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你这不是要了娘的命么?”
“二郎啊,你看看祖母,是我啊,最疼你的祖母。”史家老夫人哭晕过去一回,刚醒过来又抱着史二郎哭。
面对痛苦欲绝的祖母和母亲,史二郎脸上依旧是什么表情都没有,目光浑浊没有焦距,咧着嘴就在那傻笑,嘴角还有口水落下来,十足十的就是个傻子。
“去请御医,再去请,这几个不中用,再请好的来。”史家老夫人看见孙子这样,心痛不已,大声喊着。
今日告假的史相一听,满脸哀戚的摇头,“阿娘,来的是医官院的和安大夫、成和大夫,已经是医术最精湛之人了,他们都无能为力,二郎怕是真的好不了。”
唯一的嫡子成了这般模样,史相怎么可能不难过?可他身份在这里,没办法像母亲和妻子那般哭闹,只能将所有的伤心难过都藏在心里。
“那就去外面找,贴榜,遍寻天下名医,我就不信了,凭着咱们家的地位,难道还找不到个名医给二郎治病么?”老夫人都快疯了。
“对,还有,去灵隐寺请大师来,不是说撞邪了么?那就请人来驱邪,实在不行,那就冲喜。”
到了这个时候,那真是什么都顾不得了,只要能让孙儿恢复正常,哪怕要了老太太这条命,她也绝不吝惜。
“对,冲喜,我怎么就忘了这个茬儿了?昨儿个二郎说他看上哪家的闺女了?
去,请了官媒提亲,再不然,老身亲自进宫,请圣人下懿旨赐婚。
说不定二郎娶了他喜欢的姑娘,人就清醒过来了呢?”这可真是病急乱投医了,连这等主意都能想得出来。
史相听了吓得手一哆嗦,“哎呦我的亲娘哎,这话可说不得。
娘,那是白家的姑娘,安远侯的外甥女,也是圣人的外甥女啊。
这等身份,二郎好的时候人家都不肯同意亲事,昨日已经来闹了一场,如今二郎这般模样,娘还想让白家同意亲事?怎么可能?
圣人下懿旨赐婚?更是荒唐。圣人对白家那姑娘疼惜的很,娘可千万别胡闹,当心惹怒了圣人,一家子跟着吃挂落儿。”
史明远为相多年,权倾朝野只手遮天,可就算是权利再大,他也没胆子欺负到皇家头上啊。
皇帝再仁慈,皇后再和气,那也是高高在上的君,天子之怒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的。
更何况孟皇后可不是寻常妇人,能够从一个杂剧孩儿到如今高高在上的皇后,那是一般妇人能做到的么?
当年韩相跋扈成什么样子了,最后还不是折在孟皇后手中?史明远作为当年之事的参与者,再清楚不过,他可不敢招惹孟皇后。
“都怨你,好好儿的为何要打二郎?如今把孩子给打傻了,你高兴满意了?
你就这一个嫡子,史家就指望他呢,如今二郎成了这般,史家往后还有什么指望?”史家老夫人悲从中来,忍不住埋怨起儿子。
“白家?白家又如何?没有他们家那姑娘,哪会有今日之事,要我看那就是个丧门星,还不知道是什么妖孽呢。
五岁的女娃子被狼叼走了还能活着?怕不是山里的妖怪?不然二郎怎么见了她一面就迷的非她不娶?知道娶不成就变得这般模样?
不行,这件事绝不能善罢甘休,他白家的姑娘同不同意都得嫁,咱家二郎就是她害的。”
史老夫人满心的悲愤无处发泄,竟将这一切都算到了白梦瑾的头上。
史家老夫人这一番话,很快就传出了史府,没多久便传的满临安城全都知道了。
当然,在芸香阁里看书的白梦瑾,也从愤怒的春花口中得知了外头的流言,简直哭笑不得。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史二郎成傻子,跟她有什么关系?
呃,不对,好像是有关系,如果没有昨晚那黑衣人,估计这史二郎就死翘翘了,白梦瑾才不会允许这等败类活着。
好吧,那既然是这样,她也就不说什么了。“算了,外头爱怎么传就传吧。
流言虽说如刀,却伤不了我分毫,你们也不用理这些,都安安稳稳做事。”
白梦瑾摆摆手,没把这些事放在心上,前世今生她经历过太多事情,不至于为了点儿流言就要死要活。
白梦瑾不在意,其他人不可能也不在意。
白六郎被外面的流言气的都快冒烟了,要不是白宗政及时下衙归家拦住了白六郎,估计白六郎已经拎着刀剑去史相府上了。
“六郎,你平日也不是这等沉不住气之人,今日如何这等莽撞?”白宗政沉声喝问儿子。
“阿爹,今日之事关乎小七妹名声,儿子如何不急?
您也不去听听,外头都传成什么样儿了?要是任由那些人胡说,小七妹以后可怎么出门?”白六郎急的红了眼。
白宗政摇摇头,“市井流言就是那么回事儿,传几天没人应对也就过去了。
临安城里新鲜事那么多,大家就是图个乐呵,没人会持续关注的。
这件事我派人盯着,过些日子流言会平息的,放心吧。”白宗政倒似成竹在胸,好生安抚了儿子一番,总算劝住了白六郎。
白六郎见父亲这般稳得住,还能说什么?“那儿子去看看小七妹,可别因为这些流言扰得她不安。”
白六郎惦记着白梦瑾,跟白宗政说了声之后,急忙就要去芸香阁。
“告诉你七妹,此事不必担忧,阿爹不会让她吃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