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了主院,下面的人一见两位主子回来了,赶紧将晚膳送了过来。
封蓝柚率先坐下,盛了一碗鱼汤放在江别钰跟前,抬头看他:“世子快坐下吃饭吧,一会还有事要跟你说。”
江别钰看她一眼,在她对面坐下,这几日确实很忙,他一整日没有吃饭,坐下后先喝了几口汤,温热鲜甜的鱼汤入喉,江别钰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他放下碗,对封蓝柚道:“夫人有事不妨直说。”
封蓝柚一手撑着下巴,真诚的建议道:“我觉得世子不如先吃饭?否则一会儿听了我怕你吃不下。”
江别钰看着她,眉头一挑:“无妨,夫人直说便是。”
封蓝柚轻轻叹了口气,道:“好吧,事情是这样的,关于你二妹,江二小姐的。”
意料之外,江别钰皱眉,他原本以为封蓝柚是来谈两人之间的关系的,或者是来问关于大理寺案件进展的。
毕竟赵元峥刺了她一剑,她心里肯定是想报复赵元峥的。
怎么忽然提起了江研。
江别钰不解道:“她又怎么了?不是一直在禁足?”
封蓝柚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简单的说了一遍给江别钰听。
“如今靖宁侯府前来议亲,想必也是想要给我们施加压力,希望我们在赵元峥的案件上让步,这事我做不了主,所以特意来请示一下世子你。”
江别钰脸色冷沉,气的确实没有胃口吃饭了。
封蓝柚又道:“我去请示过老侯爷了,侯爷的意思是让她自己选择,嫁与不嫁,全看她自己。”
江别钰冷笑:“堂堂侯府小姐,嫁过去给他们做妾?”
封蓝柚挑眉,不说话,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反正不管江别钰和老侯爷的态度如何,江研自己的意愿绝对是要嫁过去的,这一点封蓝柚早就看清楚了。
江别钰沉默了许久,他缓缓道:“赵元峥的案子,刑部那边已经准备要上报天子了。”
二皇子虽然私底下见了靖宁候,想要拉拢他,但是靖宁候与国公府绑的太紧了,即使他有心投靠二皇子,以此来救赵元峥,国公府也不会允许。
靖宁侯府受到国公府的制约,没有办法,所以这次遇到江研的事,才会步步紧逼,希望以此为突破点,才不到一天,就遣人来要结果。
抛开私人恩怨不谈,若是这次文昌侯府突然撤案,不再追究粮铺的事,那在外人眼里,难免会误认为文昌侯府也加入了国公府的阵营,这就是加入了党派了,国公府背地里是站太子的,而文昌侯府这些年来,一直效忠的都是皇帝。
虽然他们并没有加入任何一个皇子的阵营,但这事若是被有心人做文章,传到皇帝耳朵里,谁知道皇帝心里会怎么想,各个皇子之间又会怎么想。
这些都只是其中一部分弊端。
还有其他更多的,比如抛却这次机会,他们下次未必会有这么好的机会去扳倒赵元峥,也就无法重创靖宁侯府,那么未来再想要对抗靖宁候,将会更加困难,因为靖宁侯不会再犯第二次这种错误。
到时候元气未伤的靖宁候全力反扑,江别钰未必顶得住;
老侯爷还病着,侯府就他在撑着,侯府的人手还要去南地找解药,以及调查盐场的事,未免左支右拙,他必然要将人手召回,到时候得不偿失,盐场的事情想要调查清楚,将遥遥无期。
江别钰想了很多,但他什么也没说,只和封蓝柚道:“这个案子不能撤,赵元峥必须死。”
不死的话,流放也可以,但是他不能继续留在京城了,靖宁候的这条臂膀必须砍掉。
封蓝柚也点头:“我完全认同你的想法,毕竟不是小数目,几十万石的粮食下落不明,若是我们无故撤案,皇帝知道了,还以为我们私底下干了什么坏事呢,若是哪一日那粮食的下落被追查出来,我们岂不是成了共犯?”
这么一想,那粮案背后的主使者岂不是可以利用这一点,将江别钰拽上船,成为他们的同伙了?
封蓝柚越想越觉得朝堂太黑,贵圈太乱,在京城混真是太艰难了。
她下意识的伸手拂了拂肩膀,看着江别钰的眼神带着同情:“世子,这侯府的担子就交给你了,你好好努力,争取把侯府做大做强,我知道你可以的。”
说着,还伸手郑重的拍了拍江别钰的肩膀。
好好努力吧孩子,担子重是重了点,但未来是广阔的,前途是光明的,人生还是很精彩的。
江别钰面无表情的看着封蓝柚有些做作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想笑。
封蓝柚胃口不错,但江别钰就有点味同嚼蜡了,他虽然对底下那几个弟弟妹妹没什么深厚的感情,但是好歹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如今江研做出这种事,实在是出乎他的预料。
但是当务之急,不是生气的时候,他得想对策。
他看着胃口大开,正在喝第二碗汤的封蓝柚,沉默片刻,开口问:“夫人可有什么想法?”
他是不同意江研嫁过去的,两府迟早撕破脸,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江研嫁过去难免被人刁难,就靖宁侯府老夫人那种性格,连王新月都要低声下气的小心翼翼伺候着,更何况江研?
封蓝柚看他一眼,道:“老侯爷说让她自己选,她若是想要嫁过去,那就过去呗。”
江别钰皱眉:“就怕我们不撤案,他们拿江研的事做文章。”
他倒不是担心江研,他担心的是侯府的名声被败坏了,靖宁侯那边肯定会为此而不余遗力。
到时候流言纷纷,传到朝堂,老侯爷一世英名,却要因为这事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议论,江别钰想到都觉得难以忍受,说不定连都察院都要参一脚,在朝堂上参他们一本,骂他们治家不严,品德败坏。
封蓝柚看了看江别钰,见他眉头都快皱成川字了,不由得叹气。
她放下汤碗,双手一拍,道:“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做一回小人了。”
做点恶毒炮灰该做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