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进给赵元朗指了去山涧的小路后,就和封蓝柚站在篱笆们边,眼看着靖宁侯果真脱了外衫,撸起袖子,拿起了劈柴斧,江风进有些心虚。
他低声说:“少夫人,这是不是不太好?”
连江风进都觉得不太好,那可就真的是不太好了。
毕竟太容易被戳穿了,一会老先生出来看见,众人得多尴尬?
江风进倒无所谓老先生和靖宁侯府的态度,他就是担心封蓝柚得罪了这两人,往后被针对可怎么办。
毕竟封蓝柚与他不同,女子总是不方便些,况且也没有得力的外祖可以依靠。
封蓝柚笑着道:“没事,老先生让我们把活干了,又没说不能找外援,把活干了就行了,怎么干的无所谓啦,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靖宁侯拿着斧头劈柴,姿势生硬,拿着斧头的手势也不对,对着那木头砍了好几下,都没找准着力点,忙活半天,汗如雨下,柴是一根都没劈出来。
但是不远处还站着老先生的书童和随侍,他总不能让那两人看了笑话。
靖宁侯只能自己摸索着,调整了握斧的手势,勉勉强强的劈了一些。
封蓝柚看在眼里,还跟江风进道:“不愧是靖宁侯,果然观察细致,善于学习。”
江风进:“......”
过了许久,才见那赵元朗磕磕绊绊十分狼狈的挑着两个水桶,从那山路上拐下来。
衣服鞋子全湿了,还沾了许多泥,走路的时候两脚都打颤。
或许是摔了一跤,看这小模样可怜的。
封蓝柚“啧”了一声,对江风进说:“都是侯府公子,他可比你差远了啊。”
江风进不予置评。
他并不想在这种事情上跟别人比。
只能无奈的看了封蓝柚一眼,径直走上前,接过赵元朗肩上的担子,然后把水桶放下,看了眼,水桶里的水基本流没了,两桶到一起也就五分之一。
赵元朗气喘吁吁的道谢:“多谢多谢。”
却根本不看江风进一眼,只一双眼睛盯着封蓝柚瞧。
江风进怕赵元朗挑水进院子,被老先生发现,才伸手帮忙的,然而那赵元朗一点没察觉,只顾着跟封蓝柚邀功:“姐姐,我把水挑回来了。”
江风进面无表情的提着那点水,进了篱笆小院,随手关好门,这才穿过院子,将水倒入了后厨的水缸里。
老先生坐在院子一侧的柿子树下,边喝茶,边拿着本书在看,好不自在。
看江风进又提了那么点水回来,心里又得意了几分。
江风进将水倒进水缸里,又面无表情的走出去,把水桶递给了粘在封蓝柚身边的赵元朗。
赵元朗顿时瞪大眼睛,满脸震惊:“还,还要去?”
江风进冷漠的说:“要将水缸打满,你这远远不够。”
赵元朗有些恐慌,他问:“水,水缸多大?”
江风进依旧冷漠的说:“听过‘司马光砸缸’吗?”
赵元朗:“......”
江风进:“就那么大一个缸,装满。”
赵元朗:“......”
突然就后悔了,他为什么要上来受这份罪?
不只他,在劈柴的靖宁侯也是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
封蓝柚叹气,对赵元朗道:“那些人便是如你这般,要么放不下身份,要么干不了活,既吃不了这份苦,你又上山来做什么呢?总不能张老先生收了徒,还得反过来伺候你这个徒弟吧?”
说的很有道理。
所以赵元朗立即不干了,走到靖宁侯跟前道:“父亲,这师我不拜了,难道你忍心让我每天在这挑水劈柴?”
那他还活不活了!
山里没有戏台,没有蹴鞠,估计连个挡雨的屋顶都没有,就算有漂亮小姐姐,那也不行的!
张元明老先生要住这也就罢了,可他还年轻,正是爱玩的年纪,可不想受制于商山。
靖宁侯被他这么一说,也动摇了。
毕竟他这个儿子。那真是一点苦都吃不得的,让他每日在这山里伺候张老先生,那真的不太现实。
说不定一天都呆不住,不是他儿子偷跑了,就是被老先生赶走了。
可既然来都来了,靖宁侯依旧不死心,想着至少要见老先生一面。
父子俩正在商量着,老先生耳力尚好,听到院外的声音不太对,便起身来到了篱笆院门口,问:“怎么回事?杵在这做什么呢?”
门外四人齐齐回头,看过来。
老先生看了站在门口的封蓝柚二人一眼,又去看另一边,浑身狼狈的赵家父子。
这一看,老先生明显震惊了一下,那父子两个,一个一身泥水,一个卷着袖子,满脸是汗,地上还零散的堆放着一些劈的大小不一的木柴。
再看封蓝柚二人,衣冠齐整,面容整洁,此时见了他出来,臭丫头还冲他讨好的笑了笑,说:“老先生,那位是靖宁侯,与他的次子赵元朗,他们说是特意来拜访您的,
我看您没空,便帮您招待了一下,您放心,一切都按照您的规矩来,咱先以寓言故事让其知,再以劈柴挑水让其行,知行合一不容易,我先替您教了,您不用客气。”
老先生:“……”
他神色复杂,万万想不到事情竟会这样发展。
靖宁侯父子二人见了老先生,意外又惊喜,赶紧正了头冠整了衣衫,过来给老先问好,又自报了一遍家门,拿着礼盒直接递给封蓝柚和江风进,说是孝敬老先生的。
张老先生眼睁睁看着对方将礼盒递到了封蓝柚二人手里,一时都愣了。
如果这二人是他的仆人,那很正常,可问题这二人不是!
封蓝柚依旧笑眯眯的,将礼盒大大方方全收了,捧在怀里,还特别恭敬的对老先生说:“礼重,情意更重,我替老先生拿着,免得老先生累了手。”
张老先生气的一翻白眼,直接瞪着靖宁侯道:“什么也没说了,回去吧,把东西也带回去!”
靖宁侯脸色一僵,有些尴尬,他犹犹豫豫的将儿子拉过来,还没开始介绍呢。
张老先生边往院里走,边念叨:“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更没见过脑子这么蠢的,真是世风世下!林子大了什么破鸟都有。”
封蓝柚便将礼盒还给靖宁侯,客气道:“抱歉了,侯爷请回吧。”
靖宁侯一脸遗憾与不甘。
老先生站在院子里吼了一声:“你俩也走!老夫见了心烦!”
靖宁侯父子疑惑的看着封蓝柚。
封蓝柚面色不改:“老先生就这脾气,二位体谅体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