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侯府里张灯结彩的好不热闹,几位皇子之间的暗流涌动仿佛与他们毫无干系。
江别钰倒也没有大肆铺张,许多当时落水下石的人他也没请,经过之前的危机,他也总算是明白,有些没用的关系根本不用费力去维系,反正出事后那些人连表面功夫也不会做。
不过几位皇子他还是客气的送了请柬过去。
三皇子是第一过来的,江别钰把案子处理到一半,就突然来跟他告假说要办喜事。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给江三公子办庆祝宴,怎么着一两天也够了。
结果后来才知道这厮竟然是要给自己办喜事,这一两天可是不够的。
那案子放在那怎么办?
除了江别钰,别人他也信不过啊。
三皇子来到文昌侯府,就看到穿着一身红衣的江别钰站在那里,眼中带笑,身姿笔挺,一副志得意满的小样。
三皇子几步走过去,不满意的说:“江子瑜,你怎么回事啊,做事怎么做到一半就跑回来办喜事了呢?这喜事啥时候办不行?”
江别钰一脸正经的说:“殿下此言差矣,哪能让喜事等人呢?”
与其去办那枯燥又不讨好的劫囚案,那当然是不如回家看那如花美眷了。
江别钰看着三皇子,道:“殿下,你现在不懂,以后会理解我的。”
三皇子:“......”
不,他觉得他这辈子都无法理解!这家伙实在是太没有上进心。
三皇子无奈,江别钰不想做,他也不能强求。
看来这边走不通,走不通便罢了,他安心坐下喝酒。
齐净也来了,江别钰原本与他并无交集,但因为上次调查国公府一案,两人合作的还算不错,于是江别钰也请了他。
像齐净这样的人,估计也就江别钰敢请了。
齐净收到请柬的时候也觉得很稀奇。
像他这样的人,竟然还能收到贵府世家的请柬,还挺有意思的。
齐净换了一身常服,前来赴宴。
抛开他的身份不谈,光看外貌他也是一位翩翩公子,走在各位贵府公子中间一点也不违和。
他走到江别钰身边,上下打量一眼,挑眉道:“江世子,恭喜。”
江别钰没什么表情的说道:“多谢。”
齐净没看到封蓝柚,便意味深长的说:“你这位夫人,你就没去查一查?”
江别钰神色一肃,看向齐净,声音往下压:“齐大人想说什么?”
齐净看着江别钰的脸色,挑眉。
看他这神色,分明是已经查过了,不过当然,肯定什么也查不出来。
那人确实是封家二小姐没错,他们以为的被人替换之类的阴谋都是无稽之谈。
目前唯一的解释是封家二小姐可能失去了部分记忆,至于原因,那没人知道。
总归是原主没错了,追根究底也就没有了意义。
齐净也就试探一下江别钰,看他这个表情,就什么都懂了,江别钰显然也不打算细究的意思。
总归是他媳妇没跑了,管他什么原因呢。
齐净拍了拍他的肩,道:“我什么也没说。”
说完这句话,他立即就进了院子。
江别钰无语的看了齐净一眼,有点后悔请他来了。
早知道齐净这厮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想到请他来喝个酒还试探他一下,这种人出门在外迟早被人打死。
今日的宴会十分热闹,受到邀请的人基本上都来了,江风进刚中了探花,十分引人注目,他一出来便被许多人恭维,非常不适应。
兄弟三个站在一起迎接宾客,江风进和江风仪两人分别站在江别钰两侧,入耳听到的全是问他们两人亲事的。
毕竟这次请的都是亲戚或者相熟的人家,大家也不避讳,直接当着两人的面就问江别钰了。
有些陪同而来的贵夫人更是毫不隐晦的上下打量侯府的两位未婚少爷,越看越满意,满脸带笑的夸他们俊俏,还拉着自家的女儿上前打招呼,把两位少爷弄的面红耳赤。
绕是江风仪都有些吃不消了,他低声对江别钰说:“大哥,这里就交给你了,我腿还没好利索呢,站着疼。”
江风进默默的看他一眼,搞不懂江风仪是怎么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的。
江别钰也被人问的有些烦了,便道:“你们两个进去吧,这里不用你们赔着了,让江总管和江虎过来。”
江风仪如蒙大赫,立即跑了。
江风进也跟在江风仪身后,脚步快速的离开,看那两人的背影,仿佛背后有鬼追。
后来的人看到他们的背影,还诧异的说:“哎呀,这两位少爷怎么突然走了呀,我还有话想要跟他们说说呢。”
江别钰笑着道:“今日且先来喝酒,有事不如改日再说。”
那来人便有些讪讪的,心想若是改日再说,被被人捷足先登了怎么办?
江风仪回来后,立即躲回了自己的院子里,江风进就不行了,他也算是主角之一,今日必须要全程陪同的。
老侯爷的病如今也没有大碍了,趁着今日人多,他也出来露了个脸,要让全京城的人知道他的病好了。
文昌侯府今日更胜以往,人们见到老侯爷,纷纷上前恭贺,背地的人们也议论着文昌侯府的现状,猜测着老侯爷和江别钰将在什么时候夺回兵权,幸灾乐祸的等着看好戏。
封蓝柚呆在后院中,没有出去,封夫人倒是从南地回来了,封轼因为南陵盐场的案立了大功,上面的人有意提拔他,要将他调回京城来,封轼尚未决定要不要留下,封夫人听到消息后,便赶回了京城。
因为一双儿女的缘故,封夫人原本也想着要留在京城的,如今正好,封轼也就顺势留下了。
只是他的任命还未下达,要等着与南地两州的任命同时下发。
封夫人带着武康伯府的三小姐封知雁在后院陪封蓝柚说话。
封夫人对封蓝柚说道:“以前觉得你在侯府过的辛苦,不开心,那江世子仿佛并不敬你,娘心里难受的很,如今看到你们如此这般......娘心里也就高兴,你们好好过日子,将来若有不顺心的,也要记得与娘说,不要自己闷在心里,你什么都不说,娘心里也着急。”
封蓝柚有些感动的点头,虽然不是原著,但毕竟占了人家的身体,这往后,原主的父母也就是她的父母,她是必然要替原主尽孝的。
封蓝柚道:“我晓得的母亲,你女儿我不是会吃闷亏的性子,你且放心。”
封夫人点头,这点确实。
她女儿不会吃闷亏,但以前的阿柚性子急躁,有些任性,嫁了人后可能是被磨出来了,在侯府后院吃了些苦头,如今性子沉稳懂事,遇事也不冲动了。
封夫人一时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自己的女儿,她当然是希望她永远单纯率性的,但是那样的性子容易吃亏,受人欺负;沉稳懂事些好,但是这样的转变又难免让人看着难过。
母女两说了好一会儿的体己话,一旁的封知雁则神情恹恹的,丝毫没有往日活泼的气息。
封蓝柚看到武康伯夫人今日也没有来,当下觉得稀奇。
她问封夫人:“伯母今日怎么没来?”
封夫人转头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神思不属的封知雁一眼,道:“还不是这个丫头闯的祸。”
封知雁闻言,抬起头来,幽怨的道:“三婶也觉得这事是我的错么?”
封蓝柚好奇道:“什么事?”
封知雁看着封蓝柚,欲言又止,脸色还红了起来。
封夫人便道:“她这两日吵嚷着要与我们一同回南陵去,你伯母不同意,两人便吵了起来,这孩子,直接将你伯母给气病了,上午我们出府的时候,你伯母还闷在屋子里,说头疼。”
封蓝柚更好奇了,问封知雁:“三妹要去南陵做什么?”
封知雁红着脸,也不说话,就坐在那喝茶。
封夫人笑了,低声道:“还不是因为王二公子。”
王映寒在京城这段时间,除了在四门书院上学,平时便是借住在武康伯府的,就住在封疏凌的院子里。
封知雁不知怎么回事,对王映寒情愫暗生,但小姑娘脸皮薄,一直也没敢说出口,就每日往封疏凌的院子跑,给自己堂兄送吃的,结果送了大半年,封疏凌都吃胖了几斤,人王映寒依旧毫无表示。
眼看着皇榜已出,王映寒高中了一甲进士,光宗耀祖,要返乡报喜了。
王映寒之前是打算留京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又说想要回到南地去,正好南地两州正是缺人的时候,他这种本地进士及其难得,是很有可能被分配回去的。
封知雁知道了,着急了,又不知道怎么办,便找到了封夫人,想让封夫人带她回南陵。
她的小心思哪里瞒得过自己的母亲。
武康伯夫人为了自己女儿的亲事操碎了心,好好的一个伯府嫡小姐,堂姐是侯府少夫人,堂兄是进士,这样的身份谁配不上?
武康伯夫人物色人选都是从皇家开始往下筛选的。
奈何自己的女儿不争气,一下看上一个六品官员之子,还是几百里开外的南陵人士。
她早就打听过了,那王家是南陵本地人士,在京城无亲无故,祖上毫无建树,并不是世家出身。
他们这一代也就王映寒的父亲寒窗苦读十几年,中了进士后才翻了身,把老家的地卖了,入了南陵城成了官老爷。
如今他的儿子虽然争气,但寒门就是寒门,别说武康伯夫人看不上,换了京城任何一家贵府世家出身的人,也不会看的上。
京城的人对门第十分看重,谁也不例外。
封夫人虽然觉得这没什么,王二公子好歹进士出身,未来只要好好干,日子能差到哪里去?
但是这到底不是自己的女儿,封夫人也管不着,也就跟封蓝柚说了两句。
封蓝柚想到武康伯夫人的性子,不由得给了封知雁一个同情的眼神。
封知雁整个人更蔫了。
宴席从上午一直开到晚上,待众位宾客陆续离席的时候,江别钰终于得了空闲,回到了自己的麟湖院。
封蓝柚送走了封夫人后,回来便看到江别钰坐在小院子的竹椅上小憩,她走上前,轻声道:“累了?”
江别钰睁开眼睛,一把握住了封蓝柚的手,眼里带着笑意,低声说:“夫人,为夫有件事要与你说。”
封蓝柚便顺势在他身边坐下,笑着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江别钰喝了些酒,此时头有些晕,他把头靠在封蓝柚肩膀上,鼻息呼在她的脖颈间,江别钰低声说:“为夫为你讨了个诰命,你高不高兴?”
封蓝柚惊了一下,她伸手推了推江别钰的头,垂头去看他的脸:“诰命?你找皇上要的吗?”
江别钰在盐场一案和国公府一案中都立了大功,但因为这些事是天子密令,所以他的功劳并没有宣扬出来,许多外人都不知晓。
但是赏赐不会少。
他完全可以以此向皇帝要回文昌侯府之前被收走的兵权。
老侯爷在东边镇守十几年,那些旧部还在等着他们回归。
江别钰笑了下,说:“兵权会带来灾祸,但是封号会带来荣耀和财富。这是我的功劳,我愿意拿出来与你分享,你值得这份荣耀。”
江别钰握着她的手,又道:“我也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这个侯府是我父亲的,但是这个诰命是我为你挣来的,咱们今后的日子长着呢,今后你我夫妻一体,甘苦与共,你记住了?”
封蓝柚这时候是真的十分感动,为江别钰的那句‘甘苦与共’,她觉得即使江别钰这个人本身有大大小小的缺点,但是这些都是可以忽略的,只要两个人真心在一起,这往后余生便有了不一样的期待。
两个人靠在一起,说了许久的话,事后想想,也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就记得两个人靠在一起握紧双手的氛围十分美好安逸。
两人像是热恋中的情人,又像是多年好友,有说不完的话,靠在一起感受着对方的体温,就觉得这个世界十分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