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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6章 抽刀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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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的阿渡一头扎进了石门中,顿觉浑身冰凉,似有阴风如箭穿堂。

  一种熟悉的感觉,与初遇狂虎帝时相似,却又明显不同。

  在大火鸟的地盘,混进了不属于这十层的东西。

  阿渡心中有了明悟。

  抽出腰间短刀,目光如炬般扫过急转直下的沙坡,他试探着走下。

  每一步都不敢用力,用所有的注意力来试探,他如临大敌。

  沙坡上水气渐浓,待走到下段时,沙粒已凝结扎实,一脚踩下便有水渗出。

  所有的光亦不见。

  凰炎符石与下十层界王山息息相关,此刻借了界王之力,赋予了阿渡夜视之能。

  此地,有几行脚印,有人的,自然也有不是人的。

  也许他们本都是人。

  但从他们入侵这里的那一刻起,便已不再是下十层承认的人。

  凰炎之力仍在变强,阿渡知道她正在关注这里,也许正在看着他也说不定。

  生来赤条条,哪里去不得。

  他安下心来,踩着脚印坚定地追循而去。

  寒气愈加厚重,白霜凝结了水分,让这里的沙地重新变得坚硬。

  足迹已不可见,阿渡失去了追踪的手段。

  本就不需要手段。

  这里只有一条路。

  黑暗,白霜,总显出几分相得益彰,只是寒气有些煞风景。

  阿渡的刀却很暖,他的手心甚至有些汗湿。

  他似听见了人声,又像是风,在耳边呢喃不休,着实不讨喜。

  但最清晰的,是自己的心跳。

  它就像沉寂了太久,终于变得火热。

  一股熟悉的气息,带着温暖的风,从他心中吹过,不知往哪里去。

  她在看这里。

  他紧了紧领口,将刀鞘也抽出,抓在左手心挡在胸前,防止那颗激动的心跳出。

  风更冷,却冷不了这颗愈加兴奋的心。

  待到极致时,阿渡的眼前豁然开朗。

  他看见了人,一群穿着黑衣的人,正在地上挖取着火红晶石。

  他看得见他们,他们却是看不见他的。

  时间已隔了太久,就连地皮的伤口都已冻得僵硬。

  痛吗?

  是你在痛吗?

  风依旧寒冷,阿渡却更冷,连风都在退让。

  连心都在痛的阿渡提着刀,快速向前奔去,见到了越来越多的人。

  他们是同一批人,在做着重复的事。

  重复,是一种不太快乐的事,阿渡想要替他们结束这种不快乐。

  一道人影如夜莺般自黑暗中划过,悄无声息,就连杀意都追不上这道身影。

  刀。

  神出鬼没的刀。

  黑衣人们如逢大敌,第一时间召唤出了机甲,却仍在转瞬间被斩三人。

  死战。

  战至只留一人。

  阿渡拄着刀,刀上没有一滴血,却有电,也有火。

  机甲的碎片与暗红交错,远远地避着这个连斩一十又七的暴徒。

  “是谁派你们来的?”

  他没有收起刀,声音亦不大,可每一个人都听得到。

  十七个头颅一字排开,脸上惊恐难掩。

  阿渡又道:“我不想再问第二次。”

  头颅们惊慌失措,却又突然狠下心来,咬牙道:“你很强,可你杀不了我们。”

  阿渡终于收起了自己的刀,唤出了魔神丸。

  “这世上,远比死还要可怕的事,有太多。”

  头颅们脸色一变。

  从这个人的眼神中,他们明白一件事。

  不要让他再问第二遍。

  他们争先恐后,却也异口同声。

  “是大日如来。”

  阿渡一言不发,右手轻轻一点。

  魔神丸喷出一股烈焰,烧得此地劈啪作响,哀嚎不断。

  绝对不要逼他问第二遍。

  “是燃灯古佛,是燃灯古佛……”

  痛苦中,又有一个名号被扔出,可阿渡却不管不顾,只是专心收集起了火红晶石。

  这些头颅早已没了机会,自己又何必多情。

  在界王山,人不会死,所以人人趋之若鹜。

  可有些人,他们很想死,想得不得了,却断然是死不了的。

  “我诅咒你,最恶毒地诅咒你。”

  有人癫狂出声,在声带被彻底摧毁前,最恶毒地诅咒了凶手。

  可他不知道凶手的名字,诅咒自然是无效的。

  哀嚎终于不见,只留火炭的微爆与新生的毁灭。

  终于连火都熄灭。

  “呱呱呱……”

  一群癞蛤蟆,却已没了手脚,只留下一张大嘴。

  “祝你们幸福。”

  似想起什么,阿渡一笑,又道:“你们自然是幸福的,不用在烈日下挣扎,此地温度正好。”

  蛤蟆嘴已遍被白霜,他们已得到了不诚实的惩罚。

  但阿渡的行程还未结束,狂虎帝还在他的刀里,路也未尽。

  依然紧握着刀,刀鞘护心,阿渡像一阵风吹去。

  白霜渐浅,似有暖风吹来。

  起初以为渐暖,阴风却又阵阵。

  可白霜却已不见,此地应该是温暖的。

  复前行,果然暖风阵阵穿堂而过,吹得人身心俱热,恨不得脱下束缚自由奔跑。

  阿渡是断然不会这么做的,可他还是决定奔跑。

  因为有光。

  明亮的光。

  渐闻水声激荡,又有阵阵幽香。

  遂喜极而走,脚下生风。

  又闻鸟语兽啼,复又闻人声鼎沸,湿答答,黏糊糊,黏在水里,急流直下。

  这里,是一条瀑布。

  狂虎帝在刀中发光,所以他的刀也在发光。

  刀光起,水流断。

  一道人影弃暗投明,出现在一片前所未见之景。

  蓝天,白云,森林,大河,还有村庄。

  阿渡落在水潭旁,回首望瀑布。

  古人有云“飞流直下三千尺”,想来是夸大其词,可千尺绰绰有余。

  此等激流落下,如十万天兵天将擂鼓,擂得人心颤体酥,鱼儿自然是生存不下去的。

  可水草却很顽强。

  阿渡突然心生明悟。

  是否曾有人连动物都没得做。

  他又想起了那些蛤蟆。

  也许是有的,这样的人。

  但他们不在这里,阿渡找的也不是他们。

  他不知道该找谁,但他知道该如何找。

  刀依然在发光。

  他举刀横掼一圈,终于确定了方向。

  顺着水走。

  那个方向的刀最为闪亮,也更加悸动,就像他的心。

  水边有许多青草,无杂花,沾着水雾垂涎欲滴。

  哪怕被踩弯了腰,它们也会努力抬起头来。

  人不如草芥,有时候确有几分道理。

  可他的命自然不在此列,狂虎帝也不在。

  但是有些人却不得不在此列。

  因为她已是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