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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国,幕龙府。
席韵面色凝重地坐在桌前,一手轻抚在下巴上,另一手的指尖点在桌面,眉宇微颦,幽深的眼眸中透着肃穆之势。
“你说的可是实情?”她看着有些局促不安站在自己面前的小莲问。
“绝对属实,府主大人,小姐这些天来的举动实在是太奇怪了,好像失忆了一样,又好像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小莲有些紧张地说。
席韵听后又回想起这些天来,岚儿一直都是闭门不出,本来她还以为银戈川大婚在即,她是一个人躲在屋里生着闷气,但后来她却发觉,幕龙府这段时间里的开销实在是大的吓人,除了筹办婚礼花去的彩礼钱,其中很大一部分竟是岚儿置办衣服首饰花掉的……
席韵向来本着“生女要富养”的原则,况且自己就这么一个女儿,对她一直也很是宠爱,所以并未太过在意这件事,但刚刚听小莲说完这么多,又想起岚儿过去确实是对那些金银饰品不感兴趣的,更不要说化浓妆,穿露骨的衣服了。
“我到她房里去看看。”这样想着,席韵也越发觉得不安起来,她起身朝门外走去。心里却越来越担心,因为以岚儿的性格绝对不会眼看着银戈川与别人订婚却毫无反应。想到这儿,她又有些懊悔自己这些天来一直忙着筹办婚事,竟连女儿的变化都没有发觉。
小莲一路小跑地跟在她身后。来到江岚儿房门口,席韵没有敲门,而是直接破门而入。她很清楚,若是真有人冒充自己的女儿,她必当场识破并将其拆穿,绝不能给对方半分察觉的机会。
“娘?”江岚儿一袭蓝色绣花小群半倚在床榻上,手中还拿着一份书卷,看上去像是正在认真诵读的样子。她的脸上没有大浓妆,那略带婴儿肥的脸蛋还是原本清隽的面容,湖蓝色的卷发上缀着两只晶莹剔透的小蓝蝴蝶,有些惊讶地看着突然冲进来的席韵。
“岚……岚儿?”席韵不禁愣了一下,江岚儿没有像小莲说的那样画着大浓妆,也没有穿什么露骨的衣服。
席韵又向她闺房里其他地方扫去,屋里的陈设和以往倒是没什么不同,房间里还飘着她最爱的薰衣草香气。
小莲看着突然变回原样的江岚儿愣在了门口,不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怎么会突然又穿上了这身衣服……
“娘,你这是怎么了呀?”江岚儿看着在她屋里四处走动,来回上下打量翻弄的席韵,忍不住上前有些不耐烦地问。说话的声音和口气都还跟以前一模一样,就像个永远让人放心不下的小孩一样。
“啊,没事,娘就是来看看你。”席韵有些尴尬地冲她笑道,她仔细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儿,没错的,这是她的女儿。
席韵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又有些嗔怪地问:“你说你这个孩子,怎么来家这么多天,一直在屋里闷着,也不出去走走?”
江岚儿的目光突然黯淡下来,眼中闪着沮丧而又略带忧伤的细光,“我不想出门,你们都在着急置办戈川师兄的婚事,都在想着怎么把他从幕龙府赶走。”说着,她眼中的细光变成了晶莹的泪水滑落眼眶。
席韵听了她这一番话,这才恍然大悟,她叹了口气,拉着江岚儿的手,将她转向自己,万般无奈地轻声道:“傻孩子,原来你果然还在为这事儿生气呢!”她的手轻抚过女儿的卷发,安慰道:“我并不是不在意银戈川,私下里我自己也想过,神织是个不错的女孩,还是你的好朋友,而且她武功高强,人又成熟稳重,娘是觉得她与银髻宗的其他人还不一样,年纪轻轻又当上了少宗主,能管得住银戈川,管得住他那轻浮的性子。”
“而且垠戈川是武行榜第一,就算是银髻宗有人不喜欢他,也不能把他怎么样。银戈川上次闯下大祸,现在整个灵族都在通缉他,灵界又与我们靖国相邻,现在让他留在靖国也不安全。所以你就相信娘,这么做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对素晨也是。”
江岚儿看着她,虽然眼中的泪水还在不停地打转,但她还是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娘的乖女儿。”席韵伸出手怜惜地将她额前的碎发拂到耳后。
“娘,对不起……”她突然小声说。
“嗯,怎么了?”席韵有些奇怪地问。
“这些天来,因为戈川师兄的婚事,我的心情很不好,就一不小心乱花钱了……不过娘你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在这样了!”
席韵笑着摇了摇头,很欣慰地看着她道:“我的女儿想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并没有错,想要穿不同风格的衣服,学着化妆,这也很好啊,虽然爹娘还是希望你不要乱花钱,不过哪有女孩子家不喜欢戴漂亮首饰的?况且咱们幕龙府又不是养不起你,你若是喜欢,娘再去叫人给你做些来。”
“嘻嘻,谢谢娘!”江岚儿撒娇般地挽住席韵的胳膊说。席韵看着她惹人疼爱的样子,脸上也浮现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席韵再次将她搂入怀中。
江岚儿亲切地贴在她的脸庞上,眼睛看着面前落地穿衣镜中席韵的背影和自己的清秀脸庞,良久,她的嘴角忽而扬起一丝阴森诡异的笑容……
走出江岚儿的房间后,席韵如释重负,她转身又对小莲说:“放心吧,岚儿没事的,她那小脾气你还不了解吗,谁知道哪天心血来潮又会做出什么稀奇古怪之事,你只管帮忙盯好她,别让她闯出大祸来就好。”
“是,府主。”小莲连忙答应道。
她望着席韵离去的背影,心中的顾虑却没有丝毫地打消,虽然她不知道刚刚屋里那副场景究竟是如何做到的——那几乎和以前的小姐一模一样,衣着一样,说话一样,动作一样,就连屋里的陈设也一样。
小莲转身又看向那扇房门,但此时她却已不再恐慌,眼中反而透过一丝沉静。
刚刚她表演的几乎天衣无缝,但还是落下了一丝马脚——小莲清楚地听见她刚刚叫的是“戈川师兄”,像是在听了自己上次所讲之事后刻意而为之。但小莲跟随小姐这么多年,或许连府主都没有注意到,但这件事她却敢十分肯定,因为江岚儿从未这么称呼过垠戈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