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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浪潮褪去，从海底翻涌出浓稠的血液，染红了大片水域，而没有繁星的黑夜依然存在。
海面下漂浮着巨大的阴影，仿佛某种大型怪物的尸体。
一道红光破水而出，灰发的成年奇洛耶落到陨星沙滩上，身上带着散不开的血腥味。
他的样貌与其他奇洛耶相比只能说一声普通，在人类中也就勉强说得上是清秀，但灰眸的眼角下方缀着一粒泪痣，无端添一分妖媚。
奇洛耶身着贵族服饰，摘下礼帽，朝艾瑟尔行了一礼。
“乌尔里希参加魔王。”
艾瑟尔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回应，脸色平静，难以看清他心底的想法。
乌尔里希抬起头，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不卑不吭地说道：“安吉耶的十二翼天使在圣女候选者的协助下，正在苏醒——魔王陛下，奇洛耶已经被逼到绝路了。”
艾瑟尔仍然漠然地看着她，眼神冰冷。
乌尔里希笑容不变，继续说：“我愿意扶持您成为唯一的魔王，为您扫清前路的一切障碍，为您万死不辞……让这个世界彻底沉沦。”
“我的条件只有一个，”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笑容稍缓，“寻找一个异世灵魂。”
艾瑟尔的眼神微微变化。
……
修道院的兵荒马乱刚刚结束，朱朱哭着喝了第一口乳粥，顶着红绸头盔的士兵就哐哐哐地拍响修道院的大门。
小贝诺前去开门，结果被推到在地，爱丽莎连忙起身去扶他。
顾休语波澜不惊地一口面包，一口乳粥，冷眼看着一队列的红头士兵闯进主厅，心里琢磨着这群人到底什么来路。
小丑一样的士兵一手按住桌子上的食物，大声说道：“国王有命！所有适龄少女必须前往王都参加选后舞会！”
在这个刚刚逃离战争的王国，尚未形成合适的政治体制。士兵们见着新鲜的食物，一面眼红地扑上去狼吞虎咽，一面拿着长剑指向众人。
副院皱了一下眉，冷声道：“请你们好好看看，这里到底是哪里——圣女修道院只有修女和修士。”
士兵头头不理她，固执地说：“这是国王的命令！违抗者砍头！砍头！砍头！”
副院被气笑了，“他当真以为这个国家就只有他蓝胡子国王一个国王吗？滚出去！”
桌子上的食物还没有吃完，他们怎么可能走。副院袖中闪过一道白光，但她还是忍住了，没有用魔法惩戒这群毫无礼义廉耻的莽夫。
顾休语喝完最后一口粥，放下碗，擦了擦嘴。
黑k洞悉她的眼神，嚼着口香糖笑道：“打吗？”
顾休语撸起袖子：“打。”
不把这群白吃白喝的鬼东西打一顿，她简直对不起被糟蹋的食物们。
然而比顾休语动作更快的是看似吊儿郎当的皮克斯。他笑眯眯地看着身旁胡吃海喝的士兵，抬手揪住他的后脑勺，往墙上怼过去，爆出嗡的一声响。
皮克斯：“这还没给钱就坐下来吃饭，不太好吧？”
说完，他抬腿踹飞扑过来的国王兵，把撞晕的人扔到地上，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根黑面包，逮着人就打。
场面瞬间变得非常混乱。
副院护着老院长和两个最小的孩子，面若冰霜地旁观混战，没阻拦。布布站在她身边，表情和她如出一辙。
手无缚鸡之力的维维安一边喊着“小心别把屋子打坏了”，一边飞速滚远。
小贝诺躲在爱丽莎身后，扒着她的手臂不让她走，害怕地叫了两声：“这可是国王兵……”
爱丽莎安抚道：“没关系，不会打坏的，我保证他们死不了。”
小贝诺：“……”
皮克斯在刀剑中来去自如，一条黑面包，几乎敲遍了所有士兵的脑袋。不知材质的黑面包与金属头盔相碰，擦出细小的火花。
士兵被打的晕头转向，差点没被打傻。顾休语看着，站在原地，看着嗷嗷直叫的士兵，一时间竟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才好。
能做的都被皮克斯做了。
于是她重新坐回去，兀自给自己勺了碗乳粥，慢吞吞地喝起来。
既然无事可做，那就接着继续吃呗。
黑k看着她，表情复杂。
士兵头头恶狠狠地说道：“国王陛下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然后捂着头皮血流的额头，抱着头盔赶紧跑了。
被抛下的众士兵慌了神，长剑纷纷脱手，你争我抢地想要跑出去，还有的人眼皮一翻，晕厥过去，下身飘出难闻的骚臭味。
顾休语看的啧啧称奇：“这王国还没灭国真是一个奇迹。”
皮克斯一脚踩在头盔上，向后伸了个懒腰，打着哈切说：“好不容易起这么早吃个早饭，还要有碍眼的人来串门，好伤我的心啊。”
顾休语：“……”
没看出你哪里伤心了，倒是趴在地上的这群人大概是真的伤身又伤心。
爱丽莎终于挣脱小贝诺的束缚，上前清点损坏的物资，眉毛一点点的皱起来。
她公事公办地说道：“初步估算，这次事件大约造成了十贝斯的经济损失，皮克斯你又得关禁闭了。”
皮克斯无所谓扭脖子，右耳的流苏随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爱丽莎又说：“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请记得一定要出去打，损坏公共设施是很不好的行为。”
顾休语的眼神略微迷惘，这件事的不对之处难道不是不应该打人吗？
皮克斯干脆地认错，“我知道了，下次我一定会先把人扔出去。”
爱丽莎欣慰地点头，然后着手处理后续事情，比如把地上这堆快残了的“小红头”扔出去。
小贝诺看着国王兵气势汹汹地推门而入，又看着他们屁滚尿流地逃出去，心情复杂地关上大门。
他失望地说：“我以前一直以为国王兵是最厉害的人，比魔法师还要厉害的那种。”
顾休语也说：“我以为我能见到一场魔法盛宴，没想到旁观了一场暴力美学。”
两人惺惺相惜地对视一眼，同时叹息一声。顾休语安慰似的握了握他的手，然后把朱朱连同剩下的乳粥塞到他的怀里。
动作自然，表情到位，直到小贝诺下意识地给朱朱喂了好几口都没反应过来。
爱丽莎数着从士兵身上搜出来的皱巴巴纸币，止不住地笑道：“好了，我们现在有新的二十苏了。”
修道院的财政危机成功得到缓解。
纵观全场的黑k继续嚼着口香糖，不太清楚到底是时代变了，还是顾休语傻了。
顾休语：“……？？？”
与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