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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殿下俯下身，在他耳边低语几句，方抬起头，扫视全场，上位者的气息倾斜而出。
灰毛骑士又像一阵风似的刮走了，顾休语按了按头顶宽大的宫廷礼帽，免得再次被风掀起。
男人抖得更厉害了，扑通一声，他的额头磕在地上，散出一丝单薄的血腥味。
安娜莉卡牵起顾休语的手，风轻云淡地笑了下，说：“我们回去吧。”
顾休语知道有些事情不适合在这种情况下说，很是配合地点点头。
安妮一听说要回去了，当即重重地松了口气，虚弱地歪倒在安娜莉卡身上，软侬细语道：“姐姐，安妮好害怕，都走不动路了……”
公主站的笔直，目光根本没放在她身上，“我让你哥来接你。”
安妮不甘心：“我想……”
安娜莉卡的眼神落到她的脸上，伸手捂住她的嘴：“不，你什么不想，听话，回去再陪你玩。”
顾休语：“……”
此情此景，只能叹一声可怜。
安妮被憋的脸色通红，什么也不说了，安安静静地跟在队伍后面，尽职尽责地发挥花瓶的装饰功能。
外面一片兵荒马乱，身穿盔甲的士兵把马戏团重重围住。
急匆匆的脚步声夹杂着铁蹄落地的声音，女人和小孩挤成一团，涕泪横流，咋一看竟与那些被关在一起的兽人小孩们没有任何差别。
一样的惶恐不安，一样的泪流满面。
顾休语走到五颜六色的棚子外，看着这闹市般的景象，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这一刻，比过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要漫长。
谢尔瑞走过来，连声招呼都不打，直奔主题，“公主在哪儿？”
顾休语回过神来，笑了下，眯起的眼睛里仿佛若有光，“在里面审人呢。”
谢尔瑞点点头。
顾休语：“哈伦殿下呢？他没有来么？”
谢尔瑞：“他也去审人了。”
短暂的安静。
两人相顾无言。
顾休语主动挑起话题：“你见到那个叫比尔的兽人了吗？”
谢尔瑞：“没有。”
顾休语：“我有点在意，他提到了圣女，他说圣女想杀他。”
谢尔瑞纠正道：“应该是圣女候选者。科斯里那边有一个，克罗迪斯也有一个，哪一个想杀他？”
顾休语：“不知道，但是他看起来像是从科斯里那边跑过来的。”
谢尔瑞颔首：“我去问问。”
………
团长被人架出来之前还在屋子里和几位美人儿调情说爱，下一秒措不及防见到一身正装的哈伦，腿一软，膝盖砰的砸到地上，扶都扶不起来。
他战战兢兢地说：“殿、殿下，您怎么来？”
哈伦扬起灿烂的笑容，“因为有人做了错事，我不清楚，也许可能是干了坏事也说不定。”
团长头上的冷汗下来了，“我没有！我只是、只是去买了几个奴隶……这是合法的！”
哈伦含笑点头：“我知道这一点，我不会冤枉好人的。”
他顿了顿，仍是轻佻的笑，却莫名显得更加可怕。
他慢慢地说：“但我国的法令同样也明确规定，不准买卖异种人。”
团长的脸色刷的就白了。
哈伦：“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是想现在就说，还是去牢里转一圈再说？”
团长：“说说说！我什么都说！”
哈伦朝身旁拿着纸笔的记录官说：“先记着，我去别处看看。”
……
安娜莉卡打开笼子，绒毛团滚了一地。
小家伙们抱着尾巴，哭的伤心极了，“嘤嘤嘤，嘤嘤嘤……”
顾休语盯着他们不停抖动的绒毛耳朵，觉得有些手痒，咳嗽一声，偏过头。
恰好看见了抬脚走进来的哈伦。
王子殿下温润尔雅地笑道：“兰德很少看见这么多兽人呢。”
见着自己的哥哥，安娜莉卡老不开心了，“怎么来的是你？明明我说的是，随便来什么侍卫长都可以，反正不要是你就行……”
她瘪了瘪嘴，“青风影真的是……太坏了。”
站在角落的灰发骑士没有任何反应，像是没听见似的，但安娜莉卡知道，他有着灵敏的尖耳朵，任何声音都逃不过他的耳蜗。
“不开心？”哈伦笑了下，“看见你不开心，我就开心了。”
安娜莉卡漠然地从裙底掏武器。
眼瞧着着两兄妹又要打起来了，顾休语犹豫片刻，拉着盯着哈伦出神的安妮躲到一边。
劝是劝不住了，争取别伤到自己到还有那么几分可能。
忽然，她感觉掌心有灼痛感一闪而逝。
链接魔力之海的印记在顾休语愕然的目光中缓缓变淡，最终完全消失，仿佛被强力清洁剂洗过似的，一丝残留的痕迹也无。
顾休语还在蒙圈：“什么情况？”
伊娃：“回答，能量消耗大于残留能量，程序崩溃。”
顾休语：“能不能说人话？”
伊娃：“收到，新指令生效。”
伊娃：“回答，能量链接的另一端启用耗能极高的程序，导致能量构建的程序发生不可修复的崩溃。”
顾休语：“这两句话有什么区别？”
伊娃：“回答……”
顾休语：“停，你别答了，替我去找塔斯问问。”
伊娃：“收到，正在发送小窗信息，游戏账号【虚灵-塔西娜】已收到。”
伊娃：“说明，检测到该账号三秒钟前的最新操作是将小窗信息投入垃圾箱，呼唤失败。”
顾休语：“……”
她冷着脸，“智障啊。”
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顾休语干脆把这件事抛到脑后。
安娜莉卡正举着高跟鞋，双脚直接接触地面，追着谢尔瑞打。
哈伦眯着眼，欣赏这一幕，看上去心情十分愉悦。
他的左边是低着头看脚尖的安妮，右边是滚成一团、哭的死去活来的小可怜们。
嘤嘤之声，不绝于耳。
顾休语感觉自己的头都要大了。
尽管主角团们都在浑水摸鱼，但场面并没有失控到难以控制的地步，有人在努力稳住局面。
“默默清点人数，默默指挥士兵，默默收拾残局的是没有姓名的侍卫长们，他们把团长押进地牢，把女人与孩子送回家……做着最艰难的苦力，拿着最低的保底工资。”
有人在顾休语耳边念叨，语气充满怨念。
那是一位老先生，留着可爱的小胡子，眼睛很大，嘴巴就没停下过，显得脸上的褶子分外可亲。
顾休语：“……”
这位是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的？她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还是说这个世界的人走路都是不出声的？
正当她胡思乱想地时候，老先生开口说话了：“小姐您好，我是马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