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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恶终将有报,因果自有轮回。
从盛京到最东的太华山,若能御空而行,左不过是大半日的时光。
可叶绿芜如今骑着马,若要走完这足以与大半个昌国相匹及的路程,竟是足足走了好几个月。
可不论走到何处,抬头所看到的,便是那两轮从未移动过的巨大血月。
血色的月光自柏阖一族现世的那日起,便未曾消失过。有时她甚至会想,这天色原先是什么样子的?
目光所及之处皆为一片血红,过了这么久竟也有些习惯了。
只是她在路上也遇到过在这乱世之中艰难生存的普通人家,他们的双眼皆因着这刺目的月光而变得浑浊,就连站在眼前的人有时也会辨认不清。
这时隔千年再次降临的血月,究竟在什么时候才能落下呢……
叶绿芜出发的时候尚是盛夏,可这几个月的时间过去,本就已是接近寒冬,可越接近太华山,这天气便越凉了几分。
她身上的冬衣皆是在无人居住的村庄内捡来的,虽连半分都不合身,可御寒还是足够了。
待她终于抵达了太华山脚下时,却还是被眼前所见的景色惊呆了。
上古时期人族修行的最佳之处,公子桃夭的师门,如今却是一片萧瑟之象。
此处的雪不知落了几千年,其上却连半个脚印都没有。
她逆着寒风向前走去,偶尔还能看到几个歪斜地立在一盘的石灯柱。其上雕刻精美,造型别致,仍旧能感觉到当年的恢弘气势。
越向上走,风雪便渐渐止了。
叶绿芜倚在一旁的巨石之上略微缓了缓,怀中的玉片依旧没有半分反应,看来还得向上走。
在转过一个巨大的石壁之后,眼前终于出现了一排蜿蜒向上的,古朴的石阶。
看来再往上走,便是当年太华山弟子们修行的地方了。
“这是……铸剑炉?”
她所用的武器都是现成的,故而还从未见过这铸剑炉究竟是什么样子。
那巨大的炉鼎之上并没有盖子,而四周的鼎壁之上却刻画着绵延不断的花纹,看起来应该是个上古时期的术法。
可是这花纹的样子,为何却与那玉片之上的如此相似?
叶绿芜连忙从怀中取出那玉片,而后借着雪光细细比照。
这玉片之上的花纹应是只有一部分,只能与这炉鼎之上的些许地方契合。
如今她便能确定了,这玉片的确是太华山之物,不过只有一片,若能找到与它相连的玉片,便能知晓这其上的花纹究竟有什么作用了。
走了这么许久,终于有些收获了。
叶绿芜欣慰一笑,而后略过铸剑炉,顺着石阶继而向上走去。
过了半晌,石阶旁逐渐出现了些许倒塌的建筑,偶尔还有些被废弃了不知多久的配件深深插在积雪中,腐朽不堪。
从此处开始,应当便是当年妖族入侵之地了。
那些佩剑的主人倘若尚在,这些有灵气的神兵何至于在此不见天日。
随着她逐渐走近,那些本就十分脆弱的佩剑也随着积雪的轻微晃动,最终断裂开来,散落在了血红的雪地里。
叶绿芜愣了一瞬,想来自己是这几千年来第一个踏足此地的人吧。
如今的人间界,在何处看不到那两轮血色的圆月?
也只有太华山顶了。
在终于看到那一大片浩浩荡荡的建筑之时,叶绿芜愣在了原地。
并不是因着被眼前的宏伟所震撼,而是因着从第一个房舍起,前方便再无这血色的月光了。
太华山顶之上,皆是一片白茫茫的落雪,而悬挂在最高处的,竟是一轮巨大的太阳。
她顿了片刻,而后抬腿跨过前方那个遮蔽了血月的结界。
这里的房舍完全看不出时光的痕迹,竟像是有人常年居住于此一般。
就在她周身沐浴在日光之下的一瞬间,怀中的玉片忽地开始发起热来,而后自行飞了出来,静静悬在她面前。
“你……是不是要让我跟着你?”她试探着问道。
那玉片上下晃了晃,而后便向着前方飞去。
叶绿芜连忙跟上,向内走去。
天空之中分明一直落着小雪,可她身后的那一串脚印,却连半分都未曾被掩埋,依旧清晰地映衬在雪地中。
此处的时间似乎停止了一般。
想到此处,她连忙运起魂力,想要在指尖燃起一簇火光。
片刻之后,什么事都不曾发生。
自己方才从外面进来之时是什么样子的,在这里便只能保持原样,不得有丝毫改变。
不知这阵法是哪位前辈设下的,能够在过了这么久之后,依然保持完好。
玉片缓缓停在了一闪木门前。
叶绿芜略微顿了顿,而后还是伸出手去敲了敲门。
可没想到从门内却真的传出了一声“请进”来。
她心中一惊,连忙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内并不似外面那般寒冷,分明半个炉子都未曾看到,却如春日般温暖。
地上铺着木制的地板,而一个八卦阵的图案在其上缓缓旋转着,一个女子背身跪坐在正中央。
“我已有三千年未曾见过生灵了。”
她的声音清越动听,如同高山之上的积雪消融,空谷留音。
叶绿芜伸手作揖,弯腰恭敬道:“晚辈叶绿芜,唐突前辈了。”
那女子轻笑一声,而后缓缓转过身来,脸上漾出两个小小的酒窝:“别叫我前辈,我叫花燕珺。这个阵法设下之时,我也是你这么大吧。能入我太华秘境的人,手中必定有当年的信物,你究竟为何而来?”
她引着叶绿芜坐下,而后从内间中取出一套崭新的太华弟子服来,一面听着她说起来由,一面让她换上。
“柏阖一族有两人现世我是知晓的,从前也不是没有过,我便也不曾放在心上。”花燕珺跪坐回八卦阵中心,而后又道:“不过魔道大门即将开启,这倒是个麻烦。”
“你说了这么多,我可还是要问你一句,究竟是谁告诉你桃花源与太华山的关系的?”
叶绿芜疑惑,她方才说了那么多,眼前这人放在心上的,竟只有两句话吗?
“是我的大师兄,重光。”
原本以为花燕珺会知晓些什么,可她却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从未听说过,想来是在某处得了机缘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