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后,天下大乱,老头子亦筹谋划策张罗起义。当时天时地利人和皆俱,起义负势竟上,争相直指,互相轩邈。
老头子一时登上高位坐拥半壁江山建立天国,成为叱咤风云的“狮子王”,排场之大威风之凛无人能敌,连合作共赢的景天王都要忌惮他三分。
老头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之际,有意将权柄分于石泰,他着意一力扶持石泰当王,对其苦心培植,每天晚上都要叫石泰去亲自教帝王之道又谆谆诱导。倒是石一天天东奔西跑带着‘吃了么’不知干些什么勾当。
石泰这时已长成翩翩少年,他清俊文雅,光明磊落,英雄豪杰,仁义无双。端的是胳膊上能跑马,拳头上能立人,从小按规矩习文练武,概莫例外。
石一与石泰的性子南辕北辙,他自来信奉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浑然一派风流倜傥的公子哥样。
石一自来最看不上石泰那苦行僧的做派,于无人时常端着纨绔哥哥的架子劝苦练功的石泰,“二弟,白费那牛劲做甚?好好的荣华富贵放着不享,反倒自苦?听哥说,别听老头子枯槁朽木那一套,跟哥走有肉吃!家里的钱凭咱俩八辈子也花不完享不尽,咱哥儿俩的任务就是吃喝玩乐,尽力造!今天花一千,明天争取花他一万!这就是进步!怎么样?还练?别走啊二弟……去哪啊等等哥,哎你去老头子上房干什么?要告状,那个哥先撤了,回见了老弟!”说着一阵旋风似地跑了。
石泰眼看石一走远了才掉头又回了院子练功。他自来拿这个不着调的大哥无法,又不堪其扰,若放任其喋喋不休,一天都得不得清净,久而久之他就想了这个法子,佯装去老头子上房,吓跑石一,此招奇效,百试百灵。
几年后老头子见时机成熟便让位给石泰,人称石王。石泰不负父望,在老头子的基础上更把势力发扬光大,深得民心。天下皆知石王少年英雄,爱民如子,文韬武略,皆令敌闻风丧胆,又有一号为石敢当。
岁月如梭,转眼又几年的时光过去,石泰的王位坐的愈发稳了,直捣黄龙蓄势待发。
石一也已成家立业子嗣有继,虽然依旧不务正业,却靠着霍家的家传本事,也成了石泰有力的臂膀,老头子坐于后堂十分欣慰。
后来战事吃紧,淝水一带岌岌可危,石泰思量再三决心亲自挂帅领兵出征,便上覆老头子批准。
老头子自知时下起义已到了如火如荼的地步,虽自家已占半璧江山,连当时名存实亡的大周朝庭都奈何不了,却被一直共赢的另一派景天王所忌惮。
现下淝水一战景天王对抗周朝庭失败,急需救援,自己与景天王唇王齿寒,不能坐视不理。
故老头子考虑良久最后还是允了石泰的提议,并又不免在临行出征前叫来石泰苦口婆心教导一番。
“我儿以为,何为王?”老头子命石泰落座后便开了口。
他并不等石泰回答便兀自沉声道,“王字下面少一画为干,意为干多一笔便为王,干若翻了便入土,而成功的王洗白了就是皇。”
石泰闻言心中默默掂掇却并不答言。
“孙子兵法曰,兵者,诡道也,你为人太过坦荡,又不屑阴谋诡计,此若为侠士倒是相宜,只是你现在坐在王位上,便不相宜。”
“做王要杀伐决断,乱世用重典,上位者,不可太过仁慈。”
“你若在太平盛世,便定是极仁的明君,可惜怀有仁慈之心,在乱世沉浮时,终难成大事。”
“你可知,太过把忠义节烈看重的人,难成大事。”
石泰低垂着头并不答言,不知在默想些什么。
“我知道你是舍生取义成仁之雄,侠肝义胆,莫有代者,为父不能说如此不对,但实在是对你多有担忧,为父,最怕看我儿舍身成仁。”老头子说及此长叹一声。
“为父最放心的是你,最放心不下的也是你,你能一夫当关独挡一面,但却吃亏在心太仁义。”
老头子说及此忽然面含悲沉。
“我儿,为父已年愈古稀,不求你建伟功立大业,只要你小心保重,若不幸到了山穷水尽之时,千万不要忘了保全自身,权衡利弊,勿使自己处于无所立足之地。”
“我能看到你平安了此一生,也算不辜负养你一场。
记住,若真不幸有那一时,纵宁愿一生事业付诸东流,你也务必要全须全尾回来见我。”
“人事莫定,千万定要先以保命为上,须知百事皆虚,身外之物都是浮云,自身性命才是最为要紧。家有老父,儿不死便是报孝,万望汝千万小心保重自身,不使汝父年老失孤。”
老头子说罢涕泪沾襟,不能自持,他刚毅的脸上满是神色复杂,不辨究竟。一代啸风云的雄狮,爱子之深以至失态,他用心良苦的一番话,字字凝了父爱山重,最后,他一片苦心苦意,终究只凝成一句千斤重的叹息。
石泰见老头子拭泪忙含泪跪下,哑着嗓子道,“父亲大人放心,儿子必定保重自身,免父亲大人悬心,儿,一定谨记父亲大人教诲,寝食不忘,必时时挂在心上。”
说罢郑重行了一个大礼。
至此石泰便领兵直奔淝水,老头子怕事有多变,出于虑后便命石一将几年的国库钱宝秘密转移至老家。兄弟俩结伴同行,至距淝水城五百里处驻扎,石泰英勇领兵节节胜利,一路打到至关重要一战。
那日已是隆冬之际,万物萧索,这一战必要过江。
石泰领着队伍一路前行,至渡口,却遇上鬼风。
只见一群老鹰诡异地叫着飞过后,江波平地刮起来通天的的青雾。
雾之浓烈伸手不见人,既便再精心设防,人还是会不小心就消失,甚至于有的兵士走着走着就不见了。
像是被雾吞噬了一样,十分诡异。
士兵们打起一万个小心战战兢兢地走,还是殒命多数,不是不小心走到河里,就是莫名消失于浓雾。
如此,石泰不得不先命队伍驻扎在江边,再另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