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小妖女认为十三一个大男子汉会嫌弃花朵有脂粉气,故而没给十三那顶帽子上插花,只用柳条叶子编就的。
此刻闻听十三言语,小妖女并不知其中深意,还兴奋地点点头,一面就趴到十三膝上要给他戴在头上。
十三自然不肯戴,想起七夕那日之事,他心下更添了忌讳,可架不住小妖女左一声“哥哥”右一声“哥哥”的软语哀求。
后来他没了法,只得万般不情愿地提出了个折中之议,要和‘吃了么’换了才肯戴。
小妖女闻言痛快地点了点头,示意‘吃了么’摘下花帽子拿过来。
吃了么无奈,只好被迫把自己的小花帽跟十三换。
它不情不愿地刚摘下来,就被十三一把夺去,又把那个柳叶帽套圈似地准确无误地扔到了它头上。
那柳叶帽因为不是可着十三的头做的,故而直径偏大好多,往吃了么头上一戴便溜了下去,成了个脖子上的花环。
吃了么见帽子成了项链禁不住讷讷,大毛爪子摸着那柳环项链一时不知所措。
此时十三早被小妖女戴上花帽子,花团锦簇下他一张俊脸无丝毫无脂粉气,反而更显妖孽英俊。
小妖女见自己和十三戴了情侣帽十分开心,一转头瞧见‘吃了么’的头上光秃秃,没有一家人整整齐齐的样子。
她歪头想了一下,便“嗒嗒嗒”跑回院子,出来时手里拿着羽毛帽子。
原来老头子园子里的鲸头鹳自从知道了小妖女住处,便天天精准地寻了小妖女来给她送根羽毛,小妖女闲来无事便粘了个羽毛帽子。
此时她把这顶纯手工羽帽不由分说地就给‘吃了么’戴到了头上,看到戴着羽毛王冠的‘吃了么’被打扮的像个部落酋长,十三霎时觉得还是自己头上的花帽子好些。
两人一獾正自互相取乐儿,就见那边张妈过来回说午饭已备好,询问十三何时摆饭。
见此时天气阴凉,树阴下又颇为凉爽,十三懒得再挪窝,便吩咐张妈就把饭摆在这梨树下。
张妈应声去了,‘吃了么’随后去帮厨充当传菜獾。
未多时,一桌琳琅满目的饭食便摆的满满当当。此时小妖女早已不复开始的小饕餮行径,她颇有了些世家千金之范。
堪堪就着玉裹藕盒用了一碗红稻米饭,她便调皮地离了桌,自去招蝶逗鱼。
十三见她不吃了,自己也就用了些汤泡饭也就罢了。
一时饭桌撤下去,十三叮嘱小妖女去好生午睡。待见小妖女乖乖躺在了床上,他才从柜子里取了一沓东西揣在怀里,尔后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依旧是从园子的山石下了地道,待出来时,他赶紧掩好洞口,拐个弯叫了黄包车一径去了凤栖阁。
一进门就见老迷糊头迎了出来,直把十三请上了二楼。
十三上了二楼便大喇喇坐在椅上,看了台下片刻后才开了口,“怎么不见掌柜罗前?”
“回三爷,”老迷糊头一面给十三倒茶一面回话,“他让我给寻了个由头给支出去了。”
十三闻言点点头,他可不愿给个碎嘴子留下话把,万一哪天他狗胆包天再去老头子那告上一状,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此时见耳目被支开他十分舒意,请老迷糊头坐定后便要商谈大事,未想老迷糊头先喘咳着开了口,“三爷前几日让我暗中密切观察着长生门,这几日倒没什么动静,就是……”
他说及此忽然面有踌躇。
十三闻言一抬下巴示意他继续。
老迷糊头这才往下说,“只是府上二爷于前天晚上曾去过长生门……”
“哦?”十三闻言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我二哥少年时曾在颜家学艺,从前似与她有过渊源,”他不甚在意的一笑,“若不是二哥后来荒废,没准小姨妈就变二嫂了。”
“原来还有这等缘故,那以后这长生门……”老迷糊头觑着十三的眼色询问。
“继续盯,盯死了。”十三浑不在意地回答。
“哼!”十三不屑,“这长生门,我倒要看看他能折腾出来什么猫腻儿!”
老迷糊头闻言赔着老脸儿笑笑,一转话头又道,“三爷此前吩咐的人已备好,就在外面,三爷现下可要点阅?”
十三闻言点了点头,又道,“也不用叫上来,我和你一路下去吧。”说着就站起身来。
老迷糊头连连应声,在前方引着十三下了楼又一径去了后院。
一进院子,就见一队二三十个赤膊的彪形大汉,一见了十三赶忙统一拱手低头问安,“三爷好!”
声音瓮瓮嗡嗡,如同进了洪钟店。
十三循了众大汉一眼,见众人都装扮齐全捆枪绑带,个个看着都是练家子,又见一行人腰间皆别着盒子炮,已准备妥当,一幅整装待发的样子。他十分满意老迷糊头办事妥贴,赞赏地点了点头。
正要说几句鼓舞士气的话,就见从大汉后面钻出一个瘦猴似的人来,来人见了十三忙赶上前忙不迭地问安。十三见了他油头粉面的样子禁不住微一皱俊眉。
“三爷?我啊!油嘴子!上次夜市有幸得见三爷大驾,匆忙之时未及效力,今日属下一听老迷糊爷爷要人,我赶着就来了,这回怎么着就是赴汤蹈火也得为三爷效个犬马之劳嘿嘿……”
油嘴子一面油滑着拍马一面恭身打千儿,满面堆笑奉承十三。
十三见还没怎么着他倒先封了自己为属下了,也亏了他的脸上的霜抹的够厚才能如此不要脸皮。
见他还在自己眼前晃,十三面色十分不豫。
“油嘴子!退下!谁叫你来的!”老迷糊头察觉到十三变了脸色赶紧要喝退油嘴子。
油嘴子一面不情愿地磨蹭着退下,一面嘴里仍旧嘀嘀咕咕,“为主子效力也有错了?我虽没这些人夯壮,但有脑子有口齿……”
“闭死嘴!小砍头的!”老迷糊头见他喋喋不休,扬起枯爪手就要打,却被十三拦下了:“既然他有心效力就让他去罢了,你身体状况自来不佳,也经不住星夜煎熬。”
老迷糊头闻言忙摆手,执意要自己跟去,“三爷,此事虽说已布置了多时,减了风险,但此番去仍免不了要倍加小心,我小老儿不跟在您身边,到底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