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见贾充还一脸愣怔的杵在那里,轻声呵斥道:“这事过后再说吧,我院里来了小女客,你且先退下吧。”贾充就这样糊里糊涂着被柳氏哄了出来,一边讶异,一边琢磨。从事中郎山涛的女儿,来拜访柳氏能有什么事,肯定是奔着,年龄和她相仿的贾褒和贾濬姐妹呀。从事中郎与自己向来无私jiāo啊,他家的女儿,何时和自家这对久居乡下的女儿熟络的,甚至已经到了登门拜访的程度了。
满心疑惑的贾充知道柳氏院子里的人都机警,不敢偷偷留下查探个究竟,不过此时,这也不是最该他操心的。山涛和司马家是姑表亲,和他政治立场也相同,府里的小姑子们亲近些不是坏事。贾峕贾午才该他操心的。怎么就被罚了又是跪祠堂,又是禁足的。贾充实在等不及柳氏忙完再去探问,出了柳氏院子,就甩开大步朝着郭槐的院子走去了。
门上来报,说是山奺来访,不等柳氏回应,贾濬腾的跳起,大步流星的跑出去相迎。山奺带着一个婢女,一个仆妇,仆妇手中抱着一物用细布包裹着。打眼一看就知道,内里是一把琴。贾濬一见到山奺,就给山奺讲自己拜师要去吉迁里的事,山奺听得兴致勃勃。
两个人说着就进了屋子,山奺先给柳氏请了安,禀明来意:“山奺给贾老夫人请安,贾老夫人康安。”看着一身质朴又不是贵气的山奺,柳氏赞赏的点头赐座。山奺谢过柳氏道:“眼见着年关了,天气寒凉,老夫人、荃儿姐姐,丰儿妹妹可要记得及时加衣。前些日子贵府寿宴,我本是要随阿父阿母来的。就是因为天气冷,没及时加衣,我染了风寒才没能出门。”
闻言贾褒急切的关怀道:“如今可大好了?”山奺笑着点头道:“好了,身上好了,就立刻来给老夫人请安,探望荃儿姐姐和丰儿了。”说着阿奺找了抱着琴的仆妇走近些,将琴放到了身边的桌几上,对着柳氏和贾褒贾濬姐妹道:“阿奺此行,一来,是给老夫人请个安,祖母使阿奺,也代她向贾老夫人您问好,祖母请您得空去府里小聚。二来,是给丰儿送琴。”
贾濬听到是给自己送琴,心中疑惑,好奇的问道:“阿奺给我送琴?是我送给嵇延祖的那把吗?”
山奺摇头道:“那怎么可能,延祖已经将你送他的琴,收藏起来了。”说完山奺掀开了罩着琴的细布道:“这把琴是长乐亭主出嫁时的陪嫁,跟随长乐亭主多年。舞阳侯府的老夫人弹奏过,她说比她外祖的那把焦尾有过之无不及。”
简短的介绍完,山奺将罩着琴的细布jiāo给了贾濬,缓声道:“长乐亭主感念丰儿赠予延祖宝琴,遂以此琴回赠,祝愿丰儿一切顺意。”
山奺一席话,惹得柳氏哀叹连连,满心祝愿的说道:“希望长乐亭主母子,今后也能一切顺意。”长乐亭主出身皇族,柳氏的亡夫贾逵,是历仕曹氏三代的老臣。山奺提到长乐亭主,让柳氏又忆起了贾逵在世时的岁月,柳氏有些伤怀。不想使气氛凝重,借口疲累,回了房间休息,留下几个小姑子谈天说地。
几个小姑子恭送柳氏离开后,吃着廖妈妈备下的点心,继续聊起了一行人要前往吉迁里寄居学习的事。
山奺的父亲山涛,只娶了韩氏一个妻子,没有纳妾,也没有通房。山涛年近五十才生的山奺,山奺上头有四个兄长,四个姐姐,山奺是山涛最小的女儿。可能是山家孩子多,到了山奺这里,就不怎么吃香了。
山涛和韩氏年纪大了,都不太管着山奺。反而是兄长和姐姐们,教管着。兄长和姐姐们年纪逐渐大了,逐个成了婚,要成婚。季兄山简只比她大一岁,但是已经有了自己的圈子,整日里和王夷甫等小郎们一道,山奺也不便时常跟着。
如今听闻谢衡的妻子曹氏要去谢家老宅办家学,山奺有些激动。谢衡算是他父亲的学生,少时常跟着谢缵来拜访,义礼上,没少向山涛讨教。山奺早厌倦了一个人读书、弹琴,做女红,听了贾褒和贾濬还有王家的小姑子都拜了曹氏,山奺觉得自己找到了组织。
跟贾褒和贾濬详细的了解了一番后,山奺回家,和山涛韩氏说明自己也想拜谢夫人曹氏为师,跟着去吉迁里寄居学习。山涛和韩氏一听是谢衡的妻子曹氏,又在谢家老宅办学。收的几个学生也不赖,是贾老夫人柳氏带在身边教养的两个小姑子,还有王家的王若。
山涛和韩氏商议一番,决定带着山奺去找谢衡和曹氏。山涛夫妇和谢家十分相熟,谢缵谢衡曹氏,都不把山家人当外人看待。尤其是山涛,谢衡更是尊如师长。山奺质朴、热情,又和贾褒贾濬要好,和王若也相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