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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语温听完赵音的话,也只是听得个模棱两可:“回去?晚辈愚昧实在不知道夫人的意欲何为,可否具体?”
赵音微微点了点头,才又继续道:“我们的意思是,可能就要与先生说一声抱歉了,因为清水身体保抱恙,我们也不敢肯定什么时候才能好透,所以就先请先生回去吧,你与清水的婚约可能,可能就此作罢了,不过你放心我们暂时放出去的消息是对外说的是延迟婚期,也是为了清水好接受这个事实,毕竟,毕竟她才刚刚受了打击而肚子里的胎儿,也没有保住我们怕她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夫人的意思,我想我大概已经明白了,这无碍的,只要令千金能早日康复就好了,其实不瞒夫人说,这婚约我是不大同意的,只是事发突然我也别无他法才接受的,我心已有良人承担不起令千金的深情,也不敢承担顾府的厚爱,顾家乃贵族门庭是候门贵府,我何家乃一个落败的惨淡破碎家族本来就与顾家不能相提并论,自古论的是门当户对,而我乃一布衣之子一个资质平平,又无何大作为的一介莽夫,令千金贵体娇躯金枝玉叶怎配我这,一事无成的衰败子弟本来就是荒谬之事,既然命运也如此安排也是好的,夫人不必愧疚。”
何语温不苟言笑郑重其事的说着,赵音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他这话里的意思,感情就是自己女儿倒贴人家还嫌弃不欢喜啊,这是何等的耻辱。
赵音的神情变得紧张起来,心里也暗暗的替自己的女儿感到不值,可感情这种事情不得勉强,她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在心里对他埋下了怨根。
“既然何先生,心早有良人心也不在我们清水那儿,那婚事也实非你所愿,那顾家也不得勉强,你回去吧,只是回去之前我还有一请求,望先生能k答应。”
何语温听了赵音的话,朝着她和气的道:“夫人还有什么请求但说无妨,顾家于我有大恩大德,让我感激涕零的,夫人不必拘谨,只要是在晚辈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定竭尽全力。”
“先生该知道清水对你的情谊深厚,可谓爱你到连我这个母亲,都看不下去,顾家就这么一个女儿,她爱你之深人尽皆知,可无可奈何先生对她无半分儿女之情,这也怨不得先生是清水没那个本事,让先生喜欢上她,本来婚期将近可她又发了大病,我们也担心她知道此次的事情,是要与先生解除婚约,所以就打算瞒着她,等到一定时机再告诉她,可先生就要走了这一走,就不知道日后她还能不能再见你,担心她因此抑郁成疾而今本来就是一副病态,所以,先生离开之前能不能再去探望她一眼,也算是顾家最后一次的人请求了。”
赵音一边说着,眼里的眼泪似乎也忍不住往下落,可没有一个母亲是不怜爱自己的孩子的,她这番话语也该是顾清水的夙愿了吧,也算是在以后的日子里,留给她最后一点怀念。
何语温听了赵音的话,沉默了片刻才缓缓的点头:“夫人这不是什么难事,本来我与贵千金就有婚约在身,如今令千金身害大病,我前去探望也是理所当然的,反而若我就如此置之罔闻的离开了,倒还会让人觉我是一个忘恩负义无情无义之人,我愿答应夫人,此事是我该去做的而非请求,夫人多心了。”
赵音轻轻点点头,神情里也带着几分怜惜之意:“先生如此通情达理善解人意,我就先代清水与先生道谢了,只是清水对解除婚约一事,还全然不知,先生可否也暂时保密不要告诉她真相,倘若她是有什么无理要求,先生可否尽可能的随从她些,毕竟她也是深爱过现先生的人,即便是做不了夫妻,可能日后也无缘再会,这也算是给她留个念想吧!”
“夫人不必如此想,我力所能及我明白你的苦心。”
话罢,何语温便跟着赵音出了门,朝着顾清水的阁楼走了去。
顾清水自从病了以来,身体也是一天比一天差了,失去了她的第一个孩子对她来说,无论如何打击都太大了,觉得自己看不到希望,她也是一个聪明人,知道孩子是她唯一栓住何语温的筹码,可如今连最有效的筹码都没有了,何语温娶她的几率大打折扣,也不知道此事要什么时候才能有转机,婚期渺茫成了一个未知数。
每天神情恍惚呆若木鸡的,躺在病榻上,目光游离着窗外心绪却怎么也安定不下来,那张四四方方的小窗户就成了她,看望外面的世界的唯一途径,似乎是被关在一个黑不见底的深渊,而那口窗户就是唯一的一个出口,可离她的却像隔却了千山万水的距离遥不可及,就像若即若离的他一样,只是一直游离在自己的脑海里。
那件红嫁衣,还一直被她放在枕头边,叠得整整齐齐确保穿的时候没有一丝褶皱,随着时间不断推移那上面早已被风干的血迹斑斑,成了印在那布料上的伤痕,鲜红变成了暗红色,是不是也意味着她的前路也随着黯淡,未知。
顾清水想着想着,眼泪婆娑的又不知不觉的垂落下来,从她的脸颊流到了枕头上,眼里的星光也黯淡下来,屋子里没有人静悄悄的,恍惚可看见那穿进来的一丝光线,像是一把利斧劈开了地板,发出来除了她以外别人听不见的声响,震耳欲聋排山倒海……
“咯吱……”一道清脆的推门声,将那欺压着安静的声音给压制了下来,顾清水连忙将将自己的头偏到了一边去,又手忙脚乱的将那滑落到嘴边的酸泪轻轻的抹去,又紧紧的闭上眼睛试图装睡,那黑长的睫毛上还沾染了轻盈的泪光。
屋子里的门被推开以后,仿佛有一个人轻轻的走了进来,没有喧嚣没有发出什么声响,轻而缓的脚步声静悄悄的走到了她的床前,顾清水依旧闭着眼睛没有睁眼,只是似乎感受到了一个人的呼吸气息,就在她的旁边一样,万籁俱寂没有声响似乎连那来人的轻叹声都清晰可闻,可她始终没有睁开眼睛,不想见任何人罢了……
那人一直沉默不语,就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顾清水有些讶异不知道到底是何人,倘若是母亲也不该是一直沉默不语的,如是碧云那就更加不可能了,屋子里没有打扫的声响…
难道是他吗?顾清水想到这里心里还是压抑着一些错综复杂的情绪,那想法也随着泯灭,他不可能来看自己的,可有一种越来越强烈的感觉在告诉她,就是他……
何语温进了屋以后,就站在她的床前,见她微微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面容憔悴面黄肌瘦看样子确实是病了好久了,那原本乌黑光泽的头发也没有了颜色,就像是一团乱线一样卷曲在那里,苍白的像是一个石雕像一样,没有一点生气,他看见她眼角处有一滴清泪缓缓的从眼角处悄无声息的滑落……
何语温打算离开了,不再打扰她的清净,也许她真的该休息了太累了,不知道怎么去定义一个人的对错,只是看见她难过的时候,心里竟然还有些愧疚,人心都是肉做的,怎么可能铁石心肠,可他明白自己是不爱她,她要的爱也不是因为他的怜悯而给的施舍,突然之间他有些担心,担心她在这个时候醒来,既然离开就干干净净的离开,若自己对她没有那个意思,也就不该给她营造一直有希望的可能……
顾清水心里的感应越来越强烈,鬼使神差的就缓缓的试图睁开眼睛,只是睁开眼睛时候眼前只有一个背影一闪而过,一个清越修长的背影从她的眼底一晃而过,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是谁,就已经消失在她的眼底,留下的是似有若无的气息,让她无法捕捉,而后就是一阵轻轻的关门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
顾清水以为自己会疯狂的从床上跳下来,然后匆匆忙忙的追出去看看那人是谁,以为自己会坚毅的冲出去的……可最后她还是没有,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兀然的睁开眼睛,环视着空荡荡午无一人的房间,将目光从那扇窗子抛下去,耳边掠过一丝无迹可寻的声音,她自始至终还是没有起来去朝那来人问个清楚……
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人已经离开了,离开了她世界,自始至终都不可能与她同在一个世界,即便是曾同在一个屋檐下躲过雨雪风霜,那不过只是命运中注定的交际罢了,那些交际画了一个句号。
有些事情没有说,没有去做也许是早已经知道了答案罢了,就像两列同时开启的列车永远不可能有交集,只是各自奔向各自的路不交通。
何语温从顾清水的出来,竟然有一种如释重负,那里的空气实在是混沌,让他觉得压抑负重,从顾家离开的时候心里也不由的泛起一些难以掩饰的复杂情绪,有愧疚有自责有遗憾也有轻松。
“夫人,何先生他已经……”
林落杳站在高高的楼阁上,眺望着脚下的风景和一剪茕茕孑立的孤独背影慢慢离去,一丫鬟过来,话还没有说完林落杳便伸出手,示意她不要说话,而她的目光沉甸甸的依旧游离在那一抹在夕阳下渐行渐远的孤清背影中……
有什么遗憾,不过只是落得个,一入侯门深似海此后郎君是路人的结局罢了,顾清水的事情以后,她也并没有觉得开心许多,因为她的遗憾从来都不是关于她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