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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坤转过身,对纪甲正色说道:“让一瓣带暗内卫天亮以前到王府集合,所有的人必须听我号令,有违令者,别怪我翻脸无情!”
“是!”纪甲亦是正色答应着,迅速消失在这无边的夜色里。
等纪甲的身影消失不见,李坤将纪甲丢在椅子上的婴儿抓起,那孩儿被他冷峻的神色吓到,哭声戛然而止。
李坤的眼睛模糊起来,他忍住喉头的哽咽,一字一句的对自己说道:“不要手软。”
婴儿在李坤手里消失不见,一颗星石出现在他的掌心。李坤眯起眼睛看了看星石的内部,慎刑司的兵马已经全部就位。
窗子外面,北风呜咽。
“起风了?”李坤一个激灵,心中对自己的那一点点厌恶随之消失了。他将一领披风披在自己高大的身躯上,然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寒风凛冽如刀,六月飞雪,终于弥漫到了地面。
“六月飞雪,有奇冤。”李坤轻轻自言自语了一句,却意外的觉得心情大好。他的路,如果注定了要靠别人的奇冤铺就,那就来吧。
李坤顺着王府门口一直通往内宅门的大道缓缓而行,边走边查看着即将运往皇宫的祭礼。
李坤能够去而复返,打的是传说中的墨潇神和神女的招牌。在周国的传说里面,这二位是父女,拥有起死回生的神力。
所有人都知道,李坤身边几乎相当于养子的一瓣,是白房子神女的男人。而墨潇神,与那位钦天殿里公开支持李坤的夜执事,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今晚,李坤就是去皇宫主持祭祀大典,替父亲李胥存延年益寿的。
正在忙着指挥的洛丙和白丁,看到李坤,急忙跑过来回禀道:“王爷,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李坤脸上微微露出笑意,他走到一抬担架前,旁边的汉子把箱子打开,轻轻扒开上面的祭祀用奇珍异香,把箱子的隔板微微掀起。李坤已看到隔板下刀光剑影,透出森森寒意。他微微颌首,汉子又把箱子按原样封好。
“我们南岭王府所有人的性命身家,荣华富贵,都在此次。我们不能以性命相搏,一切相机行事,没有把握,宁肯不做。”
李坤继续缓缓的往前走去,边走边对跟在身后的白丁徐徐的说着,声音不紧不慢,虽低沉却清晰悦耳的传到白丁的耳朵里。
白丁肃然答道:“请王爷放心,白丁明白。白丁会以自己的身家性命,来保住南岭王府的性命前程。”
李坤回头微微一笑,一切都会在今夜决出胜负,李坤虽然告诉洛丙和白丁二人不要以性命相搏,可那是指自己人的性命。对于敌对一方,任何慈悲都会赔上自己的性命。
李坤明白自己无法从根本上改变自己内心的慈悲,就像刚才终究不忍心杀那个孩子。为以防万一,他只能再带上一瓣,带上这个看起来与人无害,实际上从小被训练成为了主子,可以视其他人皆是浮云的冷血杀手。
大安宫东明殿里,李胥存正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他身边站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的小叶子。
李胥存的寝宫外面,蔡皇后正安静的等候李胥存的召见。
“老三快来了吧!”
床上的李胥存轻轻的问身边的小叶子。小叶子躬身答道:“是,陛下。三爷的车队,已经到了大安宫门前,近卫军前去接应了。”
“来了多少人?”
“有六七百人吧,”小叶子轻声答道,“都是咱们的人。带队的,就是那个小猴子一瓣。”
李胥存点了点头,轻舒了一口气:“叶子,老三来之前,不要让其他人进来。”
小叶子明白皇帝这句话的份量,郑重的答道:“是,陛下放心。”
寝宫门外,蔡皇后安静的坐着。她没有要求见李胥存,只是为儿子为何到现在还不来拜见心里有微微的不安。
在她身后不远处,丽嬷嬷搂着皇孙李垚,也在静静的等待。她慈爱的抚摸着偎依在身边的李垚的头发,轻轻的说道:“阿垚,去睡吧,瞧你,都困成什么样了。”
李垚却懒懒的没有动,“嬷嬷,我不困。我心里不受用,想挨着嬷嬷坐一会儿。”
丽嬷嬷很是宽慰的轻笑起来,从小离开父母的皇孙李垚,是皇帝陛下最疼爱的皇孙。据说,皇帝陛下就是为了传位给李垚,才下旨立李坤为太子。
虽然修行之人寿长,李坤又是快要跨出重天境的人。可如今老皇帝陛下眼看不行了,未来新皇的嫡长子,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丽嬷嬷觉得,自己对莫氏的忠心,终究是没有错付。
李坤此刻刚刚进宫,在近卫军的指引下往东明殿而来。铮苏先前已经与李坤通过信息,李坤知道铮苏并不能完全控制近卫军,特别是靠近内宫的御前侍卫,很多都是蔡皇后安插的。
李坤冷眼看着身边那几位恭敬的近卫军军官,心里冷笑,铮家兄弟把持近卫军多年,怎会控制不了近卫军?这多半也是首鼠两端,对自己这个看起来没有任何仗持的藩王不信任罢了。
与丽嬷嬷想的不同,看惯了皇位更迭的铮家兄弟,不认为皇太子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也不认为做了皇帝就能万事大吉。有这个想法的人,如今都死的很惨。
即便是当年有莫家做靠山,俨然已经是周国主人的太子李弘,如今不是也只剩下荒冢一堆了。
论修为,李坤的确马上就要突破重天境,可修行越是到了顶尖越难突破,李坤的九重天上境,与蔡纠的半步半神,中间的距离还很远,远到有可能永远也追不上。
论实力,李坤只是拥有江南,江南却从来没有影响到周国。更不要说,江南,甚至包括南岭郡,都不是铁板一块。
从周国建国至今,背后没有世家大族力量支撑的皇帝,是做不长久的。
李坤心里明白,铮家兄弟的态度,是周国大部分人的态度,甚至还有很多人,根本就不看好他。
一切皆是因为眼前的形势太不明朗,即便李胥存支持李坤,可李胥存毕竟只是普通人,影响力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