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千月，你今天怎么有些魂不守舍的。”张大爷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唐千月练拳。
今天唐千月的拳路打的很不流畅，拳脚之间似是格外的拘谨，再没了之前的那种灵动和超然。
以张大爷这打了一辈子八极的人来看，唐汐月的心中肯定有事。
心绪不宁，则拳招不稳。
唐千月随手拿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接着又缓缓得走到了张大爷的身边。
张大爷随手将晾好的温水递到了她的面前：“喝点水吧。”
唐千月点了点头，接过茶杯，仰头喝了一大口水。
“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儿啊。”张大爷继续追问道，他眼看着就要离开了，可不想唐千月再遇上些什么麻烦事儿。
唐千月摇了摇头，半晌突然转头对张大爷反问道：“师傅，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兵，有没有杀过人啊。”
张大爷的眸子亮了亮，不过很快他就将这种异样的情绪给收拾了起来：“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对于击杀赵有财的事情，唐千月仍旧有些放不下，尽管她尝试着各种方式来转移注意力，可是赵有财最后的那张面孔总是会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昨天夜里，她的恶梦一个接着一个得做着，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自己击杀赵有财时的场面就跟幻灯片似的，一帧一帧得切换着，往复循环得播放着。
她觉得自己被那张脸压迫得快要窒息了，乃至现在她都不敢闭上眼睛。
人的大脑实在是太强大，对于刺激性画面的记忆会格外的深刻。常人尚且如此，那像她这种堪称人体照相机的就更不用说了。
看着唐千月的精神状态，张大爷也是不由得担心了起来：“丫头，你怎么会突然想知道这种事？是不是最近又有人来找你麻烦了。”
唐千月摇了摇头，并不是她不想告诉张大爷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而是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难道跟张大爷说自己杀了人吗？那以张大爷的性格，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劝说她去派出所自首的。
又或者告诉他，自己在游戏里杀了人？那张大爷会不会以为自己是疯了，晚点弄不好再把她送去精神病医院进行治疗。
“师傅，我没事儿，真的没事儿。我就是昨天做了个恶梦。我梦到我杀了个人，我想知道真实杀人的感觉，和我梦里的感觉一不一样。”唐千月想来想去掰扯出了这么个牵强附会的理由来。
这下张大爷就更加担心了，“好好的怎么会梦到杀人呢，难道是练习八极拳记你心生了戾气？我曾听我师傅说过，一些武学天才很容易在习武过程中生出心魔来。”
这下唐千月算是败给张大爷这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了，连生出心魔这种念头都有了。
唐千月无奈道：“师傅，你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呢。做梦这东西哪是随便能控制的。我就是那么随便一梦，你还就当真了，真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了。”
张大爷沉吟了片刻，几度端起茶杯，却又缓缓放下。
终于，他还是开口了：“年纪大了，这辈子我做的许多事，我都慢慢忘记了。但是你要说这杀人的感觉，我恐怕永远也不会忘记。”
张大爷还真杀过人，唐千月一听立马来了精神，连忙将小板凳放好开启了听故事的模式。
“那时候的我才二十岁，刚刚通过了层层选拔，加入了咱们国家最精锐的一支特种部队，这支队伍的具体番号我不能告诉你，但是它却有个代号，叫作‘泰山’。
‘泰山特种部队’是一支有着优良基因的铁血军旅，深受各方领导首长的重视，每每有艰巨的任务，都会交到我们的手上来执行。
在当时，泰山特种部队有着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入队新兵都不得超过二十五岁。
这也意味着，我们的队伍中绝大多数新人，都是未曾有过真正的战斗经验。
我们或许是身怀绝技的格斗高手，也可能是百步穿杨的神枪手，但是在此之前我们对战的目标是沙袋，是木桩，是枪靶，我们的攻击从未真正的作用在人的身上。
所以，泰山特种部队给我们的入门考核就简单残酷的多了，那就是去经历一场真正的实战，亲手生擒或是击毙一个敌人才可以进入这支队伍，如果在这场最后的考核中，你没有达到教官们的要求。那么，不管你之前的训练成绩有多么的优秀，都无法让你留在这支军队继续服役。”
“这也太残忍了吧，”唐千月忍不住说到，让一个没杀过人的人直接去杀人，这可不是谁都做的到的。
张大爷笑了笑，却只是摇摇头：“当时很多人都在想，这个任务实在是太简单了，特别是那些神枪手，他们有自信能够在战斗开始半分钟内，就完成击杀任务。要知道，他们的军事技能，那都是各个队伍中最顶尖的。
可是当我们正式得步入那算战场，我们的想法就彻底改变了。”
唐千月瞪大着眼睛望着张大爷：“你们遇到了什么？”
“那是一次边境的缉毒任务，我们的对手是一群穷凶极恶的毒贩，他们为了开辟边境的运毒线，甚至对周围村庄的百姓进行残忍的屠杀。
在听取任务简报的时候，我们每一个人都异常的气愤，一个个誓要取下这些人渣的项上首级。
可当我们真的开始见识到鲜血时，大家的心态都崩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第一战，我们确实心生了胆怯，或者用现在的话来说，那就是我们怂了。”
唐千月认真得听着张大爷讲述的故事，心中不自觉得拿自己当时击杀赵有财时的情况代入比较。
但是越比较越会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一码事。
“当时我们泰山特战小队，一共出动了二十一人，但是你猜猜我们要面对多少个毒贬。”张大爷并没有卖关子，在唐千月的面前紧起了三根手指：“整整三百人，三百个全副武装，穷凶极恶的暴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