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汐月向洛可商道了别,跟着婵清雅离开了北坊的五角塔楼。
婵清雅所在律坊,设立在北坊塔楼大概不到百步的地方。相比于五角塔楼的壮阔,律坊只是一间很单薄的小屋子,由竹木搭成,风格倒是与采青阁内的建筑有几分相像。
“小唐,你随便坐吧。”婵清雅引唐汐月走进屋子。
屋里的陈设非常的简单,除了琴,就是琴,墙上是琴,桌上是琴,地上是挑选好的琴木,架子上是晾好的琴弦,若是说苏曲鸾是琴圣的话,那么眼前这位婵清雅师伯,那就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琴痴。
“婵师伯,这里的琴都是你做的吗?”唐汐月一把一把细细得观察这些古琴,虽然这些古琴的风格各不相同,但是其做工的精良细致却是一样的。
婵清雅从内堂端着一盘子茶水走出来:“大多数是我做的,也有一些是曲鸾做的。她平日里没事的时候就会到我这里来,手痒时也会动手做上几把琴,不过她不像你,没有匠工基础,所以她做的琴,大多都是半成品,剩余部分都是由我代她完成的。来,喝些茶水。”说着婵清雅将一个青竹杯递到了唐汐月的面前,这个杯子也很别致,像是从竹子上取下的竹节,切口处还开了个细细的口子,茶水入口,一股淡淡的清香充溢在口鼻之中。
“婵师伯,我发现你这里和采青阁的布局好像哦,你们似乎都很喜欢用竹子。”唐汐月环顾了一下周围,这个问题她从进门就非常想问,现在看到这样的茶杯,她就更加确信了两处地方使用青竹这不是一个巧合。
婵清雅眯着眼睛,一脸和蔼得笑道:“是曲鸾,曲鸾爱竹。这里也好,采青阁也好,都是曲鸾打点起来的。”
“苏琴圣?”
“你现在应该叫她一声师傅了。”婵清雅提醒道。
唐汐月一愣,不好意思得笑了笑,这婵师伯倒是叫得顺口,可这个马上要成为自己师傅的琴圣,却是一时有些改不过口来。
“在我们天香阁里,有一大片的青竹林。我记得那时候,我们的师傅刚刚把小曲鸾从外边带回阁里,那时候的她特别好哭,动不动就哇哇哭泣,而且怎么劝也不停,但是一见到竹子却会自己停下来。这一直都我们所好奇的,阁里有些姐妹有的时候还会故意惹曲鸾哭,待她哭的不可收拾时,再将她抱去竹林,这个办法可谓是百试不爽。”说着说着,蝉清雅那微眯的眼睛中,闪出一抹温情,似是回忆起了过往的某个温暖的生活片段:“我们可都是好些年没有回东越了,也不知道阁里怎么样了。”
“那为何不回去看看呢?”看蝉清雅的模样显然是十分怀念天香阁的,唐汐月很好奇,从长安到东越至多不过几日的路程,现在车马又方便,回去确实不是算什么难事。
婵清雅摇了摇头,似乎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对了,小唐,我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你且在这里等我一会儿。”说完婵清雅转身进了内屋,不一会儿抱着一个用锦缎包裹着的东西走了出来。
唐汐月有些好奇得将脑袋凑了过去:“婵师伯,这是什么呀?”
婵清雅眯着眼睛,小心得将锦缎一点一点得揭开:“这是一副琴匣,是我离开天香阁前,我师傅交给我的。”
锦缎被掀开,一副玄墨色的长体琴匣出现在了唐汐月的眼前。看到这琴匣的第一眼,唐汐月就感觉自己的眼睛似乎是被它吸引住了一般,她努力得想要将目光移开,可是根本做不到。
好不容易将注意力转移了出来,唐汐月不由暗暗心惊。这琴匣当真是个宝贝,竟然有吸摄人心魄的能力!
“婵师伯,这是太师傅赠予你的宝物,我怎么能够收呢。”唐汐月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婵师伯一个见面礼会给的如此厚重,原本想着若是些无关痛痒的小物饰,自己收了也就收了,可人家一出手就是自己最珍贵的东西,这叫她如何能做出这等夺人所爱的事。
婵清雅却是摇了摇头:“这副琴匣名唤‘太一’,和你的苍何一样,也是一副达到了‘卓越’品质的琴器,不过它的作用是用来装琴,用太一琴匣装过的琴,能够集聚灵蕴之气,而包含灵蕴之气的古琴,可以演奏出具有特殊能力的乐曲。”
唐汐月一怔,难道是像网游中那样,将乐伶发展成战乐师?这个念头只是在脑袋里闪过了一下,在八荒世界她似乎还没有感受到乐伶曲乐在战斗中所能够起到的效果,或许每一把琴都需要配合这么一个琴匣才行吧。
“婵师伯,你这么一说,我就更不能收这把琴了,这种宝物交到我手里,实在是有些浪费啊,您还是留着吧。”唐汐月再次推拒。
婵清雅长长得叹息了一声:“琴都已经不在了,留着琴匣还有什么意思。我曾立誓,终此一生只制琴,鉴琴,再不扶琴演奏,为明死志,我将的佩琴付之一炬。这琴匣留在我的手中,不过是图添伤感罢了,你可见我以如此厚重的锦缎将它重重缠绕,便是不想见到它,想起伤心往事。”
既是伤心往事,唐汐月自是不好再去提,不然恐怕又要触痛婵清雅的伤口。
“小唐,其实不瞒你说,在我看到你的那把苍何琴时,我的第一感觉就是此匣非你莫属。”
“这又是为什么?”
“等你成为了它的主人,以后你自然会明白的。现在你先把苍何琴取出来置入太一匣中。”婵清雅一边说着,一边掀开了太一匣,琴匣一开,匣中立时一股充沛的灵气荡漾开来。
唐汐月从背包里取出苍何琴,小心翼翼得装入琴匣:“只需要这样放进去就行了吗?”
婵清雅点了点头,将琴匣缓缓合上:“你将它背着,明日拜师礼上将它取出,在所有人面前打开。”
“婵师伯,那……我就收下了,你赠我如此宝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激您。”
“何须言谢,若是日后你婵师伯遇到些困难,说不定还指望你出手相助呢。”
唐汐月伸手轻轻抚过琴匣:“从此以后,婵师伯的事便是我唐汐月的事。”
“有你这句话,便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