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深,远眺白龙集市,此刻仍然是烛火摇曳,人影重重。
很少有人会知道这诺大的龙渊公馆顶上竟然还建着一个精致小巧的楼亭,此刻亭中一个白衣风雅的青年正在对月自饮。
他的嘴角挂着一丝温暖的弧度,看不出他到底是不是在笑,不过他的样子给人一种无比静谧的感觉,此人正是这龙渊公馆的主人,司徒荀。
司徒荀伸手轻轻给自己的夜光杯中斟上了一杯酒,这酒浆与中原人惯饮的烧酒白酒不同,色泽红艳如无瑕的玛瑙一般,轻轻晃动杯盏,便有浓浓的香气从杯中飘散出来。
葡萄美酒夜光杯,这倒是最完全的搭配了,司徒荀就这样抬手赏月,低头饮酒,没有人知道这一刻他的心中在想些什么。
忽然,一阵微风徐徐吹过,原本要举杯而饮的司徒荀忽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过他并没有回头,很是平淡得开口道:“你来啦,坐下一起喝一杯吧。”
“你的沐春风修炼的越发炉火纯青了,”一道身着玄色长袍,头带嵌玉紫金冠的男子缓步走上亭台,他来的悄无声息,司徒荀却是丝毫也不感到紧张,想来是与来人认识。
玄衣长袍男子走到司徒荀的身前坐下,司徒荀递过来另外一只夜光酒杯要为他斟酒:“这是我刚从敦煌带回来的极品葡萄美酒,一起尝尝吧。”
男子却是伸手轻轻移开了酒杯:“我喝不惯这酒,若是要饮,也得饮你们龙渊公馆那五十年陈酿的竹叶青,少拿这酸涩的酒浆来糊弄我。”
听闻此言,司徒荀忍不住笑出声来,随手在身边一提,拎出了一个脑袋大的酒坛:“就知道你不识货,这极品的葡萄美酒就不给你糟蹋了,这是你要的竹叶青,一早便为你备下了。”
这下轮到玄衣长袍男子愣住了:“你知道我要来?”
司徒荀一笑:“这白龙峡有什么事是我司徒荀不知道的,你前脚进白龙峡,后脚我便收到了传书。”
玄衣男子掀开酒坛泥封,顿时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闻到这酒香,他立时就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若是叫叶澄知道,我一个人跑到你这里来饮这五十年陈酿的竹叶青,怕是他非得要跑你这龙渊公馆来掀个底朝天。”
司徒荀闻言也是哈哈大笑:“你还别说,这事儿他真的做出来。所以你要喝,也只能在这里喝,可别带回去在他面前胡乱晃悠,他要来找我麻烦,我可不会放过你。”
“不会的。”说完,男子直接仰头张自己灌了一大口。
“我说你们怎么都跟野人似的,你好歹是堂堂的大唐王朝七皇子,喝茶饮酒那都是雅事,怎么能够像你这般鲸吞牛饮。”司徒荀笑骂出声,而此刻月色中,玄衣男子的五官眉目才逐渐的清晰了起来,还真的是七皇子李墨香。
她一路跟着唐汐月来到了巴蜀,因为乘坐普通良驹的原因,所以比之晚到了几天,前段时间也是他帮着唐汐月收拾掉了被束亲王派上门来的狗腿子。
“我与他人不同,从小我就在滇南带兵打仗,镇蛮夷,斗荒兽,可没有功夫坐在酒桌上细细品什么美酒。”李墨香说完又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这才算是过了瘾:“真的好久没有喝过这酒了,味道还像以前一样醇厚,看来这和咱们以前喝的是一窑同藏的吧。”
“那还用说,招待你,哪里敢敷衍你。”司徒荀说完也端起夜光杯大大的饮了一杯。
两人显然是交情深厚的旧识,啥也没有多说,就推杯换盏得喝了整整半个时辰。李墨香将那一坛子酒喝了个干干净净,司徒荀一旁的的壶中,酒浆也都饮尽了。
“怎么样,在西域生活的还算习惯吗?”李墨香突然开口道,说这话时,他的脸上生出一些复杂的情绪,如果不是因为当年的那件事,司徒荀怎么可能远走西域,说起来自己对他还是有些愧疚的。
或许是因为多饮了几杯酒的缘故,司徒荀的眼神也是显得有些迷离,不过却是温暖依旧:“西域,好地方啊,酒美,人也美,这两年,我游遍了三十六国,就差穿过界域去极乐了。”
“所以,你还是没有找到灵芝?”李墨香的声音低沉了许多:“我和叶澄在中原也帮你留意寻找,滇南我也派人去打听了,可惜都没有回信。”
司徒荀挥了挥手,原本出现的一点阴霾被再一次被他身上那股温暖的气息给驱散,这或许与他修习的,李墨香称之为沐春风的武学功法有关,司徒荀确实一直以来都保持着一种如沐春风一般的温暖。
“灵芝走前说过,她会去西域生活,还叫我不要找去找她,想来是她不想再见到我了罢。”说到这儿司徒荀再次伸手去摸酒壶,拎起来才发现,壶中早就已经没有酒了。
“当初你我兄弟三人进入隐藏身份,潜伏进入西域大光明教总坛,如果不是灵芝,咱们根本不可能活着离开光明顶。可是咱们联手覆灭的毕竟是她从小长大的家园,杀死的也是她视这之为父亲的光明教神,她恨我也是有原因的。”说到这里,司徒荀将酒壶放了下来“确实还想饮一些,不过我答应过灵芝,每日饮酒不可超过一壶。”
“当初的事,你没必要一力担下,我与叶澄也有出手。教神是叶澄杀了,光明顶是我炸毁的,你不过是负责将灵芝引下山去。”
“便此一条,她就不会再原谅我!”司徒荀苦笑摇头,说罢将话题转移了开来:“你信中提到的那个女孩我见到了,确实不凡啊。”
“你们见过了?”李墨香愣了愣,抬头看向司徒荀。
司徒荀眯起眼睛笑了起来:“性子很直率,只是这年纪对于你来说似乎是有些小啊。”
“小吗?我怎么不觉得。”李墨香将头扭到一边,开始把玩起了那个已经喝空了的酒坛“也不知为什么,每次见到这丫头,我都会想起一个人。”
“你是说?”半晌,司徒荀点了点头:“我也有这种感觉,或许冥冥之中他们也有什么渊源吧,不过你该不会是因为那人,才喜欢这姑娘吧。”
李墨香摇了摇头:“不是,喜欢就是喜欢,哪有因为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