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香和叶澄一样，自小修的就是剑道，甚至在最初打武基时，他就已经被送入了折剑山庄，此后又是继承了华裳娘娘的道剑腾空，就以剑道之途来说，他走的未必就没有叶澄远。
可是江湖人只知道有剑神叶澄，却从来没有将李墨香与剑挂钩在一起。
唐汐月以往倒是还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如今被唐千泷提起，心中倒也好奇起来，她望向唐千泷，等等着他给自己答案。
唐千泷的目光渐渐变得深邃，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敛去：“我与李墨香认识得要比你们早的多，那时候的他才是一个刚刚进入南疆战场的少年。一身的武学剑术虽未及巅峰，却也已然是军武无敌手。”
这一点唐汐月是能够理解的，她在西北的边境也呆过一段时间。他知道，当军人遇上武人，在数量相对较少的交锋上，武人是占有绝对优势的。这世上哪有真正的万人敌，便是天境高手却也不敢这么说，可是武道修为足够精深的话，身陷战阵，轻轻松松斩杀个百余人，那根本就不是问题，这就是武者的强悍之处。
唐千泷继续说道：“当时的李墨香一心想要将自己的剑术推至巅峰，他当时的选择和叶澄一样，那就是要踩着剑道入至尊。进入沙场厮杀也是为了砥砺剑道。可是后来，他渐渐发现，剑道根本左右不了沙场战局。日复一日的战争，每天都会有人死去，有敌人，有自己人，其死亡的数量或许不足矣让任何一方心痛，双方在第二日照样能够心安理得得排兵布阵，然后就这样看着彼此的生命和物资消耗下去，直到有一方消耗不起，最后分出战争的胜负，定下成王败寇。”
“可战争不就是这样嘛，”唐汐月虽然不太懂军事，却也是看过不少的历史，很多大型的战役，发展到后来也就成了消耗战，就是比谁打得更持久，比谁能够笑到最后。
唐千泷却是摇了摇头：“并不全是。”
“并不全是？”唐汐月不解，等等他做出解释。
唐千泷嗯了一声：“李墨香曾经和我讨论过这个问题，如何才能够真正有效的遏制住战争，那个时候我们都很年轻。我曾以现实历史上，杀神白起坑杀降卒二十万为例，向他诠释何为以杀止杀之境。”说到这儿唐千泷深深一眼望向了走在最前边的李墨香：“我也没有想到，当时不过是无心交谈，却是让李墨香走上了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杀伐之道’。”
“杀伐之道，”唐汐月喃喃道，单是这四个字，听着就叫人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所以李墨香是以杀伐成就至尊？”
唐千泷点了点头：“他曾这么跟我说，一场战争，若是打上一年，每日双方死去百人，那么一年便是要有近四十万人死在这个战场之上。他索性咬咬牙，狠狠心，在一个月内，就让对言死足十万人，二十万人，这一场战役怕是直接就提前结束了。而如果叫这十万人，二十万人去死，这便是杀伐一道所追求的军武兵杀之境。”
“军武兵杀之境是什么？”唐汐月问。
“李墨香身处军队之中，与不在军队之中其实完全是两个状态。军武兵杀，可使得所有战阵之中的军武甲士，暴发出难以想象的杀意杀念，李墨香是所有杀气的阵眼，他激发引导甲士们的杀意，又将这些杀意纳入已身，让自己成为比肩神明的可怕存在。”唐千泷深深得吸了一口气，看着唐汐月反问道：“你该不会真觉得南疆的蛮夷藤甲兵一点战力都没有吧，那可是号称陆上攻坚第一卒，无城不破的精锐队伍。要在正面交战中杀死他们二十万，并打掉所有藤族的骄傲，让他们自原焚甲，发配十万大山之中，这是何其困难之事。也正是在那一战中，李墨香彻底步入至尊杀伐之道。”
这些事唐汐月可是从来也没有听到过，杀二十万人听起来确实非常的可怕，但是就像唐千泷刚才说的那样，兵连祸结数年之久的南疆，因为战争死去的人又何是这二十万，怕是四十万都不止。
杀掉二十万人，可以结束一场战争，可以少死数十万无辜生灵，这难道不是大善嘛。
杀伐之道虽行杀事，可达到的效果却是天下太平整整了十年。从结局上来看，李墨香的选择是明智的，独独牺牲掉了他自己。
“李墨香后来主动脱离军队，回到长安城，此后又入真武修行了几年这才压制住了身上的杀意。”
“可是现在他的杀心又回来了。”唐汐月握紧拳头，她的心情真的很复杂，在知道这些事后，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去怪谁，难道要继续苛求李墨香以善待人？劝他放下屠刀？那可真的是太白莲花了，就连唐汐月自己都觉得过分，可是纵容他大杀特杀，血染江湖吗？这肯定也是不对的呀。
唐千泷伸手拍了拍唐汐月的肩膀：“理解一下吧，八荒盛世，即将终结，大唐历千载，却要在他这一辈，面临无法避免的灾难。李墨香能够保持现在这心境已经很不容易了。别人不知道，你我难道还不清楚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嘛。李墨香身边有高人，天命之事，怕是早已在心。”
唐汐月又想起了不久前和李墨香聊起的事，她问李墨香如果有一天大唐不在了，他还会不会活着。
李墨香的回答让她有些不愿意接受，大唐都不在了，大唐的战神难道还能独活。怕是李墨香最后的选择会是一人一剑，独守国门，战至最后一刻吧。
就在这时，众人突然感觉脚下地动山摇起来，而前方的雪顶之上似乎发生了一个小小的雪崩，就看到白茫茫的雪层呼啸着往下边压去。
“有人影。”叶澄一眼看到了雪崩发生处的情况：“是许氏那帮人，他们似乎招惹到了什么很厉害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