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方峥跟何彩怡分道扬镳之后,方峥就又开始了独来独往的生活。他放学回家的时候一个人走,有成群结队的同学走过他身边或走在他眼前时,他总会莫名地觉得孤独。
他上体育课的时候,何彩怡自顾自地去练习长跑,只落得方峥一个人坐在不远处的樟树下看书。
班上好多同学都注意到何彩怡最近不理方峥了,他们都开始对方峥议论纷纷,他们大多觉得方峥活该:
“最近何彩怡都没和方峥说话了,看来何彩怡之前跟方峥那么亲密都是假象啊。”
“废话,彩怡是多么有气质的女孩啊,她怎么可能会跟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走在一起。”
“肯定是方峥惹得何彩怡不高兴了,单亲家庭的孩子都是这么没素质的,我们都可以理解。”
“……”
方峥早就对这些议论习以为常了,他觉得只要熬过了高中这段时期,他总会看到生活的新希望的。
再后来有一次,方峥下课到教室外面的走廊散心的时候,他途中碰到迎面走来的何彩怡,他也没勇气跟她打招呼了。他就一直微微低着头继续向何彩怡走过去。
何彩怡的身边总是有两个或三个的朋友,她们一直嘻嘻哈哈着跟方峥擦身而过。
方峥看到何彩怡对他这么冷漠时,他觉得自己内心一阵拔凉的。他杵在原地便心情低落了许多,也许他真不应该因为一件鸡毛蒜皮的事跟何彩怡闹别扭,更何况他觉得那件事就有猫腻。
何彩怡离得方峥越来越远后只是好奇地扭头往他张望,她看到方峥孤零零地杵在人流当中一动不动,她觉得方峥好可怜。
何彩怡的一个好朋友看到何彩怡在看方峥,她就问何彩怡:“彩怡,你在看方峥?”
何彩怡最怕的就是被她的朋友看破了心思。她立马紧张到否认了:“哈?我会去看他,他自己什么德行也不掂量掂量,我看他有个鸡毛!”
何彩怡身边的另一个朋友说:“彩怡,我觉得方峥蛮可怜的,自从他是单亲家庭的事传开之后,班里好多同学都觉得他没娘养没教养所以就孤立他,他好不容易有你这个朋友乐意跟他说话,结果你却突然哪一天跟他闹别扭了,他又孑然一身了。”
何彩怡觉得她这个朋友说的话有点滑稽,既然自己都觉得方峥可怜了,那她干嘛不去跟方峥说会儿话呢。何彩怡反问她:“你觉得方峥长得帅吗?”
她说:“帅是谈不上,不过他挺好看,性格又温柔,就是太温柔了导致有点孤僻。”
何彩怡说:“你根本就不了解他,他根本就不性格孤僻,他就只是被大家孤立了让大家都误以为他性格孤僻。还有,既然你觉得方峥可怜,你为什么不和他说一会儿话,哪怕迎面打个招呼也行嘛。你不还是怕自己跟方峥这种怪胎走太近而被同学们视为同类,然后你也跟着被孤立罢了。”
“呃,好吧。”何彩怡的那个朋友被何彩怡怼的无话可说。
何彩怡的另一个朋友质问何彩怡:“彩怡,你这么同情方峥,那你干嘛还要跟他闹别扭了。”
何彩怡调皮地说:“嘿,你懂什么,我在和他玩欲擒故纵呢。我就是要让他体会到失去我后的感觉是有多么地孤独和无聊,我要让他彻底醒悟到我在他生命里的重要性。”
何彩怡的三个朋友听完赞不绝口地说:“哇,厉害。”
……
方峥跟何彩怡冷战有三个星期了,方峥渐渐地厌倦了独来独往,他也渐渐地觉得自己身边有何彩怡的胡搅蛮缠也蛮开心的。
方峥觉得自己做错了,他不应该和何彩怡冷战的,搞得他现在和何彩怡的关系这么僵硬。方峥他需要学校里有一个人能跟他说话,哪怕只是一句“你好”也会让他不再抑郁呐。
有一天放学,方峥在教室里写完了作业,他是最后一个出教室的。不过他在收拾书包准备出教室之前貌似拿走了一个东西,他觉得这个东西对他以后帮助很大。
方峥背着书包出去教室后还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然而他在路过一个楼梯道的时候却遇到了何彩怡顿时魂不守舍了。
“作业本,作业本啊。”何彩怡急匆匆地说。
方峥听到何彩怡的声音后立即停下了脚步,他就停在了第二节台阶上。
何彩怡迎面赶上来正巧遇到了方峥,她突然脚步一顿便停住了,她现在就站在一个楼梯道里正仰望着台阶上站着的方峥。
方峥看到她后很想跟她打招呼,可是又不敢直面说出来。
何彩怡看方峥那么扭扭捏捏的样子实在难熬,她一直都说她在和方峥玩欲擒故纵,其实就是她和他在单纯地比谁的耐力强罢了。
方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他慢慢地下来了——他往何彩怡走过去。
何彩怡看到方峥走动了,那她也不可能傻愣着不动吧。她也慢慢地上去了——她往方峥走过去。
方峥终于和何彩怡擦肩而过后突然脚步一停,他背对着何彩怡大声说:“那个彩怡,你作业本被我拿了。”
何彩怡听到方峥的声音后她心情高兴到爆炸,这是多久没听到方峥跟她打招呼了,这个感觉甚是怀念。
方峥急忙忙地从书包里掏出何彩怡的作业本给何彩怡看,腼腆地说:“彩怡,我看你座位上有一本作业本,心想着你可能是忘记带回家,然后你肯定会折回来拿的。我琢磨着在回家的路上能不能遇到你后顺便交给你,结果还真给我遇上了。哈哈,哈哈。”
何彩怡慢慢地转过身来,然后故作冷傲地俯视着他,说:“亏你还能为我着想。”
方峥在想要不要趁这个机会跟何彩怡重归于好得了,他真的怕自己再没人跟他说话,他还真会患上抑郁症呢。他红着两颊,害羞地说:“对了彩怡,也许我现在对你说这种话你肯定不乐意听,但我偏要说。”
“不,只要你说的,我都听。”当然这只是何彩怡的内心自白。现实里何彩怡总是以一副冷峻的模样面对方峥。
方峥坚定地说:“彩怡,我之前可能错怪你了,我郑重地跟你道歉。你说的对,班里好多同学孤立我,只有你一个人肯跟我说话。突然有一天你不和我说话了,我就觉得我生命里缺了什么。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好孤独,我越来越觉得我不被人需要,我越来越抑郁。我怕再没有人跟我说话,我还真的会如你所说患上抑郁症的。”
“哦。就算这样,我也不会原谅你。还有……”何彩怡莫名地做出一副嫌弃的表情,“谁他妈让你碰我作业本的,都被你弄脏了,我不要了,当施舍你好了,你滚吧。”
方峥实在没想到何彩怡竟然跟他说这些刺耳的话,班里好多同学孤立他也就算了,现在连他唯一的精神寄托——何彩怡也这样孤立他,他觉得自己活着真没意思。
方峥弱弱地回了何彩怡一句:“呃,这样啊?那打搅你了,我告辞。”说完他就灰心丧气地转身往楼下走去了。
何彩怡突然大步流星地跑到方峥的身后,然后给方峥一个热情的拥抱。她的左边脸贴在方峥的后背上,笑嘻嘻地说:“喂喂喂,停着嘛,我刚才是逗你玩的,你还当真啦?”
方峥当时有一种如获重生的感觉,只要这个世界还有一个人需要他,那他就觉得生命很奇妙。不过他不喜欢何彩怡这么捉弄他,搞得他现在突然怪感动的。
方峥心情杂陈地说:“呃,彩怡,拜托你别这么捉弄我好吗?”
何彩怡说:“哈哈,我就只是让你体会到一种由伤心欲绝过渡到重获希望的感觉嘛。怎么样,是不是体会到了?这种感觉是不是很微妙?”
“太微妙了。”方峥心情激动地说,“也就是说,你原谅我了吗?”
“说到这里,我有一件事也要跟你自证清白。”何彩怡斥开方峥,然后从自己的书包里翻出一支录音笔给方峥看,“噔噔,就是这支录音笔,我一直都没还给柯景冬。”
方峥看到这支笔时都有心理阴影了,就是这支笔让他和何彩怡无端端冷战三个星期,不过接下来这支笔很可能让方峥和何彩怡重归于好。
方峥面对着何彩怡,问她:“哦,你想干什么?”
何彩怡按了一下播放键,里面是她和柯景冬的对话内容——
柯景冬说:“可是我已经成功离间了你和方峥的感情了,你和他已经不可能在一起了。”
何彩怡说:“没想到你跟我告白的那一晚是有备而来啊。”
柯景冬说:“我从一开始就觉得你会接受我表白的希望不大,因为我知道你真正在意的只有方峥,所以我就特意准备一支录音笔随时准备套你的话然后录你的音。就在我托我一个朋友把你骗去篮球馆的时候,我便把你说的话给方峥听了,像方峥这种傻小子,他肯定会信了!”
何彩怡说:“所以你恶意剪辑我的话?我记得我当时没那么坚定地跟你说那番话啊。”
柯景冬说:“对啊。我就稍稍改了一点,幸亏我有一个朋友挺会音频编辑。”
这支录音笔的内容大致就是这样,方峥听完后才深深醒悟到自己确实错怪何彩怡了。不过就算方峥没听到这个对话内容,他也照样跟何彩怡和好如初,因为抑郁症真的好可怕。
何彩怡把录音笔收了回去,然后笑咧咧地说:“怎么样,现在知道你大错特错了吧?”
方峥不满地说:“你一开始就给我听这录音内容不就好了吗?跟我无端端冷战三个星期很好玩吗?”
何彩怡卖弄着俏皮说:“哈哈哈,我这不打算让你深刻地领悟到我在你生命里的重要性才这么做的嘛?你现在明白了吧,没有人是能一个人活着的,你总是形单影只迟早患上抑郁症的。你需要一个人陪,这个人就是我呀,方峥小朋友。”
方峥还是喜欢听到何彩怡这么跟他开玩笑,只要有何彩怡的一路陪伴,方峥就不会觉得自己很孤单。方峥热泪盈眶地跟何彩怡说:“谢谢你,彩怡。”
方峥决定以后要好好珍惜何彩怡这个朋友了,就算何彩怡对他的控制欲那么地强烈,不过他也心甘情愿被何彩怡控制了。
现在何彩怡对方峥的人生的影响很深远,也许正如泰戈尔在《飞鸟集》里所说的一样:“她的热切的脸,如夜雨似的,搅扰着我的梦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