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选择，一刻都不曾耽误地赶去约定的地点。
等他到了那里，却已经过了一天，那清梦药剂已经生效，甚至整个清梦程序都已经完成了。
极高的契合度影响之下，林语林再看向他的眼里只剩下惊艳和羞涩，就好像第一次在研究所里见到的那样，只是多了一分对这剑拔弩张形势的不安。
陆二只觉得自己再一次被这种荒唐感逼疯，有人在看着他，一直在看着他。
那人知道他最龌龊的心思，还想尽办法愚弄他。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是实验室里的一只无法解脱的小白鼠。
只是他一时间无法确定，操纵着这一切的，到底是唐杨，还是另有其人。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哑着嗓子问他们，到底要他怎么做，才能放过他，让他做一个最不起眼的最平凡的普通人？
其中一名清梦者说，只要他也接受清梦药剂的注射，管理中心就不会再管他。
“你同意了吗？”陆纪尧听得紧张起来，这二傻子该不会真的同意吧？
如果真的同意了，他们俩都没了异能，岂不是更加危险？但若是不同意，似乎也永远没有平静的日子过。
“我看上去有那么傻吗？”
陆纪尧看着他，没说话，意思却很明白：确实挺被动，挺傻的。
陆二沉默了片刻，后抬头看着陆纪尧，竟露出一丝笑意来，“我杀了她。”
“你杀了那个清梦者？”陆二的笑让陆纪尧有些心惊，他确认道。
“不，不止，我杀了语林。”陆二笑得越发灿烂，眼神里透出一种疯狂。
“你疯了？！”陆纪尧受到了惊吓，他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简直是个疯子！
他张了张嘴，又不知该如何指责他。
陆二根本就和那个世界格格不入，唯一的牵绊就是林语林。
当他们那段美好的记忆被清除，失忆甚至可能被植入了虚假记忆的林语林看向他的惊艳与羞涩，成了他身上最后的一根稻草。
他可以接受自己有龌龊的想法，他克制，他忍耐，最后，他失去了唯一的光。
“再怎么说，你也不必杀了她吧……”陆纪尧的话有些无力，陆二的偏执和疯狂让他有些毛骨悚然。
人死了，就真的什么希望都没有了啊。
“那是语林的躯壳，就该随着她的记忆一同消失。”陆二的思路和他完全不同，他只觉得林语林消失了，这个躯壳就是她灵魂的归宿，不应该被虚假的记忆鸠占鹊巢。
“我已经替她报仇了，所以我现在在这里和你说话。当然，那群清梦者我也没放过。”
陆二的笑意渐渐淡了，“我杀了语林之后，回到我们的家里，发现她存了很多很多能量珠。我们在一起生活了两年多，她存了一百颗多颗能量珠。”
陆纪尧试探着问道：“她肯定是知道你服用过很多进化珠，想帮你吧？”
陆二很确定地说：“不，我没有告诉过她。我那个时候只告诉她，她的异能可以凝聚能量珠，对异能者很有帮助，可以凝聚一些，以防万一。”
当时他只是想着，如果他死了，那些人也就没必要为难她了，顶多就把她当成能量制造机，和宋家人一样。
“其实我那时已经感觉到，我活不长了。
进化珠的副作用加上那些灵魂碎片，我知道自己快要失去自控能力。
清梦者没有出现的时候，原本我的计划是，帮她处理了那些关押宋家人的人，把可能的威胁清除，送她回去宋家和家人团聚。
然后我就找个地方把自己处理掉。”
陆二说着“把自己处理掉”这种话的时候，好像在说处理一个空的牛奶盒一样，毫无情绪波动。
“后来清梦者的出现，她的失忆，给了我重重一击。我的语林死在我之前，死在了清梦者的针管下。
本来我是想着把回忆里的东西一起带着，去可能存在的另一个世界陪她，但当我看到这些能量珠，我就有了个想法。”
陆二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陆纪尧却感觉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可怖，陆二的这想法可能又要突破他的底线。
“我要为她报仇。那些伤害过她的人，都没有资格活着。”
“你报仇的过程能不能跳过？直接说你怎么来了这里。”陆纪尧感觉身心不适，陆二的疯狂和变态，已经超乎他的想象了。
陆二也没想详细解释自己是如何一点一点吞噬那些人的，他自己想起来有时候也觉得好像那样做不太对。
“我带着那些能量珠，报仇之后，就把剩下的能量珠全吃了，然后吞噬了我自己。”
陆纪尧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惊呼：“你吞噬你自己？”
陆二抬起头，瞥了他一眼，“这有什么好惊讶的？《陆清手札》你不是看过一眼了吗？他也是自己吞噬自己。”
他又补充解释道：“至于自己吞噬自己之后会怎样，这就和人死后的体验一样，没有人真的知道。我也就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没有了躯体，肯定是死得透透的了。”
“然后你就来了这里？这不是你的世界才对。”陆纪尧很在意这个问题。
陆二经历了这些，自己也有些糊里糊涂的，“确实不是我的世界，我也是恢复一点意识后才发现的。但我现在只是灵魂碎片状态，不能影响除了你之外的人。而且，语林的灵魂碎片也过来了这边，其实我是跟过来的。”
难不成是雅梧山祭坛或者风动岩那里的信号接收器的关系？
“你的意思是，语林身上也有你这样的灵体，所以她才会做那两个梦？”陆纪尧只想把那个灵体从林语林体内揪出来。
谁知道那个灵体在语林体内会有什么影响？
他可没忘记，受陆二的影响，自己之前还有过和林语林“虐恋情深强取豪夺”的想法。
就怕他现在知道了林语林和他没有血缘关系，开始彻底放飞自我，时不时跑出来影响他。
“是啊，不过你别担心，我的语林已经快完全消散了。”陆二有些难过，但他很快又勾起一个邪气的笑，“不过你的世界的语林，我也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