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里。
一只肉肉的小手指着一个方向,另一只手拍了拍腋下陆纪尧的胳膊。
陆纪舜睁开了眼睛,忍着每一次呼吸都需要用尽全力的难受,把方向指给他看。
陆纪尧便把他举起来,由他骑在自己的脖子上,带着他往他所指的方向游去。
望月泉在上面看起来只是一汪泉水,下潜十几米后,似乎突然变得宽广起来,就好像是个埋在这里的装满泉水的圆底烧瓶一样。
他没有游很久,从他们下来的地方到那水晶,位移也不过两三米。
陆纪舜几乎能在黑暗中描绘出那水晶的样子了,他拍拍自家哥哥的脑袋,示意他停下。
随后,陆纪舜又伸出了双手,抓住那块水晶,开始调动起自己的异能来。
陆纪尧不太放心,本想一起吞噬那块水晶,刚想把手放上去,却立刻感受到了危险,好像下一刻他的手就要被吞噬了似的。
他忙收回自己的手,有些不可思议,这意味着,陆纪舜的异能几乎已经超越了他的。
至少是在吞噬异能方面,陆纪舜的明显更霸道一些,若是两人异能相撞,可能还是陆纪尧略逊一筹了。
水中传来吞噬异能兽啃食水晶引发的阵阵波动,陆纪尧只好在一旁守候,准备随时面对那水晶可能的反击。
而让人意外的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陆纪舜用了比上次在卑斯山更长了一倍的时间来处理水晶,和上次一样,得到了米粒般大小的存储器。
目的达成,陆纪尧抱着已经累得无法呼吸的陆纪舜一起浮上去,与此同时,这片清澈的泉水失去了净化的装置,正在缓慢地变成一潭死水。
“哗啦”一声,两人浮出水面,陆纪舜大口喘气,只觉得差一点点,他就要晕过去了。
缓过来后,他兴奋极了,他做到了!
“哥哥,我是小英雄了!”他笑得露出了一排整齐的乳牙,笑得像个小傻子,让陆纪尧的心都变得柔软起来。
“纪舜真棒。”说着,他将脱下的潜水服处理好,这才抱着陆纪舜去跟宋柯说话。
整个过程也就过了一个小时的样子。
宋柯觉得这么麻烦的事,竟然这么快就解决,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处理好了?”
“嗯,那水晶没了。您没什么感觉吗?”陆纪尧问道。
之前在卑斯山的时候,古斯塔夫他们的感觉十分强烈,怎么到了雅梧山,大家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
或许是卑斯山的水晶挡下了火山爆发消耗太过,不断从罗德家族的人身上抽取能量,因此感觉比较强烈吧!
而雅梧山风平浪静,什么严重的事故和天灾都没发生过,那水晶的能量是饱和的,不需要从隐族人身上抽取。
卑斯山的水晶甚至有负隅顽抗的架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陆纪舜不属于卑斯山那个生态瓶,而是被当成了一个入侵者。
雅梧山的水晶拥有陆纪尧的dna数据,而陆纪舜又是他的克隆体,对于那水晶来说,也算是自己人,或许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没有触发防御体系?
这些都只是陆纪尧脑中一闪而过的猜测,在没法读取那米粒中存储的信息之前,谁也不能断定事实如何。
“确实没什么感觉。”宋柯说着,用眼神询问在场的十几个青年,也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连兴阳倒是很高兴,“既然解决了,咱们赶紧离开这里吧!”
他和隐族人不一样,没有带上名为“故乡”的滤镜,再美的风景,被困在这里半年,也有些腻了。
“好,我们尽快动身。”宋柯点点头,露出个如释重负的笑容,“你们也回去准备吧,我去找族长商量。”
雅梧山这边,剩下的老人开始在年轻人的帮助下,准备集体迁移。
远在上京、申港、天府等地,各家的隐族人早已安置好了,就等着家中老人与他们团聚。
陆纪尧虽然有心想先带弟弟回上京,但在未来岳父面前刷好感也十分重要,因此他就留下帮忙了。
陆纪舜则被托付给无所事事的连兴阳,带着玩。
他不知道,就是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留下帮忙的决定,害得他险些失去了林语林。
与此同时,漂流岛上的凯克奇人正在准备做大型的祭祀。
里戈韦塔因为坚持要凯克奇人离开漂流岛,在米国接收了那些离开的人之后,她自己却被女儿米尔帕软禁了起来。
米尔帕成了凯克奇族的新任大祭司。
她花了半年的时间,准备这一次的大祭祀,就是为了让那消失的“圣物”重新现形。
“不……不……”里戈韦塔嘴里不停地喃喃道,但没有人能听清她在说些什么,她太老了,已经连生活自理都做不到了。
米尔帕在祭祀仪式开始前,专程来看望她的母亲。
“母亲大人,我马上就要去举行大祭祀了。”米尔帕为瘫痪在床的里戈韦塔拨弄了两下落在床上的几缕头发。
“您要不要猜猜看,这次的祭品是谁?”
“哦,我忘了,您现在已经听不到我说话了。那还是我来直接告诉你吧!”米尔帕的话并不像是在询问母亲的意见,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您知道吗?凯克奇族去了米国后,过得很不好。他们必须负责西方树叶的种植,住在最差的房子里,每天都要大量工作才能勉强维持生活。”
米尔帕话锋一转,说道:“不过也有好处,据说米国异能者管理局的克里斯大发慈悲,分给他们不少从华夏弄来的新药剂,把他们变成了普通人。”
在米尔帕眼中,异能本身就是上天的恩赐,是他们“母星”的馈赠,清除异能,相当于是堕落成了愚昧的地球人。
“我这一次的祭品,都是背叛了漂流岛的凯克奇呢!”
说着,米尔帕笑了,笑声渐渐变大,甚至笑出了眼泪。
她言下之意,竟是要以离开的族人做祭祀。
里戈韦塔虽然早已失聪,但她似乎也猜到了米尔帕要做一件很可怕的事。
她嘴唇动得更厉害了,却始终无法完整地说出一句阻止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