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网游动漫 > 灵忏

第140章 芳汀再见

  他抬头望了望天。

  纷落的黄叶洋洋洒洒,萧瑟的秋风吹皱一池绿水。凛冬,将至。

  明明周遭空无一人,却好像身处闹市中,人来人往,好像形形色色的人在他身边穿梭而过。

  泪水噙满了双眸。

  他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的时候,有无比的暗光凛冽。

  ……

  三日后,和妶自行请愿除去上清仙籍,具言己身罪孽深重,不配深居冥君夫人之高位,愿就此被驱逐,永不在列仙班。

  她去意坚决,任凭众人挽留,绝不退让一步。

  沉粼怒而拂袖去。披拂亦有愠色,“你这般疯魔的样子,也不能再留在上清了。济隰州偏僻少人,你便去吧。”随即便让少帝下了贬谪之旨。

  醒复闻得此事喜形于色,道:“妶夫人去了也好。以后与人私会也省得碍手碍脚,岂不更快活?”

  和妶告诉她:“你说得对。”

  她回去收拾东西,发现可带之物实在少之又少。也罢,人都已离去了,还要这身外之物作甚?花儿将最后一床被褥依次叠好,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姑娘,你真的要走吗?”

  和妶默然沉吟片刻,缓缓说道:“从此以后,我只是我。我爱的人只是我爱的人,我恨的人只是我恨的人,”

  草儿落泪道:“姑娘,我和花儿跟你一道。”

  济隰州是南苑的一个小仙岛,其间终年云雾缥缈,小国寡民,是个见不着人的好去处。那里,也不会有披拂、沉粼、紫微星君这些人。

  州主听闻少帝亲自下令贬一位仙子前来,不敢怠慢,派来的云车很快来到芳汀门口,还派了一些小仙童帮着和妶搬物什。

  披黧亦来送和妶,她拉住和妶的手声泪俱下,一番寒暄之后,最后低语道:“替我跟他说句对不起。”

  和妶一愣:“谁?”

  披黧眼光炯炯,重复道:“他。”

  花儿草儿扶和妶上了云车,凉凉的秋风吹开车帘,雨丝缥缈,身上一点暖意也无。

  仙马长鸣一声,缓缓升上云端。和妶透着小窗望向外面,人来人往,依稀如故。沉粼和醒复从这里经过,见到云车远处的背影,脚步停了一停。

  云车很快被汹涌的云气埋没。

  醒复见沉粼出神,问道:“怎么了吗?”

  沉粼摇摇头,沉默半晌,终是转身离去了。

  云车颠簸,和妶浑浑噩噩地睡着,嘴角挂着轻轻而悲哀的笑。

  花儿草儿见她这般伤神的模样,却也不知如何是好。她这一生做过多少美梦,却都在梦醒之前被无情地打碎。起起伏伏,着实令人累了。

  她的唇角微微长着,没有人听见:

  濯泽,我还在这里,你在哪里?

  跨过一道浅浅的峡湾到济隰州的时候,天色已暗了。守夜官正一下一下撞着晚钟,暮色缭绕,墨绿的古松在云雾见若隐若现。浸在薄薄的衣衫上,凉津津的。

  州主派了一十二位仙子出宫相迎,和妶方下马车,见得一人,眼角顿时湿了。

  州主夫人冲过来挽住她的手,泪目道:“和妶姑娘!妾身等了这许多日子,没想到……没想到终有再会之日!”

  和妶一眼便认出这女子,正是匣子窨中曾有几面之缘的姑射仙子。当日她与煦珩未曾成婚却已有孕,恰又缝乌图长老领着众人搜宫。情急之下,幸得和妶遮掩才没使有孕之事泄露。

  想来这许久以来姑射仙子竞对此恩念念不忘,今日和妶落难前来,竟尔以州主夫人之尊亲自出门相迎。此情之诚,着实令人唏嘘不已。

  和妶亦落泪道:“一别多年,姑射仙子如今还好吗?”

  “都好,都好!”她拭了拭眼角,抚着小腹道:“托姑娘当日恩德,妾身才得有今日,如今,已怀了第三胎了。”

  和妶喜极而泣,一时间竟也哽咽难言。姑射仙子铿铿道:“姑娘放心!如今已到了我济隰州到底地盘,天塌下来,也有州主撑着,便是泰皇老子,也动不得姑娘的一根汗毛!”

  进得正殿煦珩亦前来相应,对和妶当日在匣子窨的恩德千恩万谢。当日前往匣子窨赴宴的人死了个七七八八,只有他们几人侥幸活下来,如今乍地相见,均有隔世重生之感。

  和妶念及当日之事,黯然道:“州主,夫人,此事不必再提。此番和妶自愿离开上清,乃是贬谪之身,恐是要叨扰贵地几日了。”

  煦珩叹道:“姑娘莫要推诿了。当日一别,煦珩也没想到有再见之日。济隰州虽地处偏僻,终究还是晓得外界的风吹草动的。如今的上清实不太平,姑娘早早离开了,也是好事。”

  又说了半晌的话,姑射见和妶面色枯槁还以为她舟车劳顿,便叫仆婢早早安排了住处扶她休息。姑射亲自带和妶来到住处,但见其宫雪墙椒壁,华丽熏香,恍若云巅之境。

  和妶歉然道:“如此华丽之宫……我怎么好受用?到底是……到底是……”

  姑射扶她在软软的床榻上坐下,柔声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当日匣子窨一会,姑娘是个何曾慷慨之人,如今……不怕姑娘怪罪,姑娘怎地畏手畏脚,脸色也这般憔悴。”

  和妶黯然对上她殷切的目光,“仙子,你也觉得我变了,是不是?不瞒仙子,自从匣子窨一别,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猝不及防……让人防不胜防,都是我始料未及的……我真的,真的是怕了。”

  姑射仙子幽幽长叹,紧握住和妶双手,“姑娘所说,姑射未必不知。其间种种难处,不消多说,只看姑娘如今孑然一身便知。那位沉粼公子,当初一见,也不似是凉薄之人,没想到竟也与姑娘走到这一步。”

  和妶默然摇摇头,苦笑道:“往日之事,不必再提。你道我是因他而伤神?并非如此,并非如此。”

  姑射眉头忧伤,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颤巍巍地问道:“姑娘,那名叫做零九六的杀手,可捉到了?”

  和妶猛地心中一动,随即沉声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