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了,终究就是不爱了。
一度失去的东西,永远也挽不回来。
她暗自苦笑,咬咬牙,半晌道:“只求你告诉我,好么?”
“告诉你,也不是不行。”沉粼浮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但是,我有条件。”
和妶一愣,沉粼那般缜密可怕发心机自己不是没见识过,此刻不知他又要摆出什么难题来。
他缓缓说道:“我将你想知道的告诉你,作为交换,你也要将你梦里所见之事告知于我。你既决定要跟我分道扬镳,那么我们各取所需,这对双方都很公平。”
和妶冷笑道:“青瀛的二殿下已经死了,他已经不值得你这么费尽苦心地钻营了!”
沉粼岿然不动,只否决道:“不,他,没死。”
“你说什么?”
和妶闻得此言一时间悲喜交加,“你也察觉到了些什么,是不是!”
他淡漠闭上眼睛,半晌道:“跟你一样,不能确定。”随即道:“你既然也如此迫切地想知道答案,那么我们将彼此知道的碎片拼在一起,不就是最终的真相吗?”
和妶默然闭上了嘴。
凭沉粼那般缜密的心思和直觉,他认定的事情,多多少少都有些端倪。听他话中之意,他竟也怀疑零九六的真实身份就是青瀛二殿下濯泽,那么证明自己之前的猜测是对的。
和妶暗中捏了捏拳,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自己绝对绝对不能向沉粼透露梦中所见。
以沉粼此时的心机,若拿住了濯泽还活着的把柄,势必利用各种难以想象的软肋,将他逼入死境,完完全全地杀死他。
她做娅阿时,已经害过青瀛和二殿下一次。那罪孽固然无可弥补,可如今二殿下很大可能死而复生,她势必不能再失去他。
即便拼尽一切!
沉粼见她默然无语,“怎么,后悔了?那好,那我们就比比,看谁先弄清零九六的真实身份,如何?”
和妶蓦然抬眸,“为什么?”
“不敢吗?还是,你已经确信,零九六就是青瀛濯泽?”
“不会,”和妶断然道,“你错了。二殿下是那样一个温和随性的人,他怎么拥有如此诡异的仙术和心思?”
她故意打马虎眼的心思,沉粼却没戳穿她,“好啊,那我们就走着瞧吧,”
他起身离去,在她耳边低声道:“我已经嗅到他了。”
和妶心中“咯噔”一声,七上八下地不知该怎样才好。
零九六,你真的就是濯泽吗?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她努力追忆梦中二殿下的模样,发现此刻已全然不记得了。一定是有人故意抹去了。
她想不明白。
……
翌日和妶瞒着沉粼溜出了芳汀,信步半晌,但见漫山稀稀落落的花香沁人心脾,那般黄澄澄的颜色,霎时令她想起了赠花泡茶的那位酒肆老板。
她心中烦闷,只想着那老板是个清华的人物,酒肆地处偏僻,地界安宁,能坐下来喝喝茶也是好的,便一时兴起奔去了下界。
来得正巧,酒肆亭中正空无一人。
店小二老远看见她的身影,仍然热情地喊道:“姑娘,您又来了?”
和妶在一席竹凳落座,微微诧异,“怎么,你们店里平日都是如此冷清的?”
“不瞒姑娘,此地本就少有客人路过,偶尔路过之人又皆行色匆匆,奔波忙碌,却哪有功夫坐下来品酒?”店小二为和妶温了一盏酒,不无叹息,“不过如今也有了姑娘这么一位回头客,也算是不枉了。”
和妶默然点点头。小酌一口,道:“咦?怎地今日不是荼花酒?”
店小挠挠头,像背书似地说出一大串话:“哦——我们老板说,荼香之酒味儿再纯,终究品尝过一次。再尝再品,终不复初饮之时的惊艳之感。既是已故之事,又何必再苦苦追忆?好也罢,恶也罢,终究是一抔黄土。不若放下,清清淡淡地,也便好……”
店小二喘了一口气,脸红道:“姑娘,老板就是这么说的。嘿嘿,小二我可不明白,应该就是不想再卖给你酒的意思吧?”
和妶听着这话恍然有种异样的感觉,好像话中有话,隐隐蕴含着什么别的意思。
这语气,更如濯泽那般温朗……
她心念一动,问道:“小二,这都是你们老板教你说的?”
店小二点点头,傻乎乎笑道:“姑娘不知,我们老板那个人,平日里缄默少言,偶尔教训我一顿,却说出这么许多深奥的话来,实在……实在叫人摸不着头脑。”
和妶道:“”敢问你们老板是哪里人士?年方几何?”
店小二漏出一副为难的神色,默然摇了摇头。
和妶一阵泄气,他急忙道:“客!非是我小二故意隐瞒,实在是……是不知啊……似我们老板那般的人物,小二虽有眼无珠,却也看出那绝对是人中之人,怎好胡乱揣测来历?”
“哦?”和妶暗暗摇头,看来这店小二憨厚的一个人,也是刚被雇到此地做工,问他多了却是不知道了。
店小二神秘兮兮地解释道:“姑娘不知,我们老板原也是小店的客人。那日清明时节,有位公子一身白衣,途经小店,便坐下来要了盏茶。看那般神色,似是前去扫墓祭亲。那位公子与我多谈了几句,后又偶然指点小酒哥酿酒,与这里甚为结缘。一来二去,便留下来当老板。”
和妶兴味盎然:“竟有此事?可否……有幸一见贵肆老板?”
店小二一愣,道:“老板平日里都是不见人的,姑娘若要见,我还要回去问问。”
和妶一喜,道:“请小二哥定要为我转告!你们老板……像极了我的一位故人,对我非常非常重要,我真的希望能与他见上一面。”
店小二见和妶这般感怀的模样,“姑娘放心,我这便到内堂去问问我们老板,还请姑娘稍等等。”
和妶怔怔坐下,心跳扑通扑通地,一时间百味杂陈,也不知是喜是忧。
也不知是自己太敏感还是怎么样,总觉得,那个人就在自己身边。
濯泽,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