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遥,你九月二十三号晚上十点多去行政楼干嘛了?”王雪和颜悦色,清脆中带着威严,保持一贯地谈判手段。
安遥实话实说:“我去拿文件了,帮我同学拿的。”又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信息指给她看,“你看,这就是她发的信息。”
王雪拿过来看了两眼,微微一笑。
“那你为什么不走电梯?”旁边一个警察问。
“咳。”屋子一角,郭文韬咳了下,吐了个烟圈。安遥又回归视线:“我有幽闭恐惧症,不敢一个人晚上坐电梯。”停了停,“文叔知道的。”
几个人向郭文韬飘去一眼,郭文韬似有察觉,回头对着两人点了点头,然后又背过身开始抽烟。
问了一大圈,该问的都问完了,安遥忽然想到那天晚上还有一个保安黑灯瞎火的在楼梯口鬼鬼祟祟:“姐姐,那天其实还有一个人。”安遥想了想,“看上去像保安,可我想想好像又不是,他没穿制服,还带着帽子。我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好像还专门遮了一下脸,现在想起来,很有嫌疑。”
安遥越想越觉得背后起鸡皮疙瘩。来的时候,行政楼连着图书馆都围了好大一圈,加上今天的询问,安遥已经能猜测出来发生了啥。
如果当时能看到那人的脸就好了。
“好,你先回去。别紧张,今天的事不要放心里。”旁边的那位男警察说道。
不放心里,怎么可能呢?心脏都跳出来了。关键是自己还被当做了嫌疑人。
任心中怎么想,安遥只低低嗯了一声,走出去。走到门边,郭文韬稍稍抬了下头,就转身给那两位警察说话。
这个时候他一定很忙,安遥不想添乱,直接推门出去。
安遥走后,室内一阵短暂地寂静,又有人敲门。王雪把头从记录本上抬起来:“进。”
“雪姐,人带来了。”
王雪抬头,眼前一亮。
门口站着的男生身材匀称,略微偏瘦,却也不是弱不经风地感觉。人长得很帅,穿衣服也很时尚,亚麻色的头发蓬蓬的,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带着一丝桀骜不羁。
细看来……
王雪不自觉看向自己队长,这男生和靠在桌子上一头乱发、不修边幅的老头儿年轻时的照片还真有点像。
在她的注视下,郭文韬慢悠悠地掐了烟,看向门口。看到那人,夹着烟的手轻轻一颤,一点火星掉在布鞋上变成了一点黑。
他不说话,门口那人也不动。两人就那样看着,郭文韬脸上的肌肉绷了绷,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能说,他是孩子的爸。他的孩子不可能是嫌疑人?
白洛羽无视了郭文韬欲言又止的目光,径直越过他,坐到王雪面前。听到身后轻轻地脚步声,他侧了下脸,看到一双穿着老北京布鞋的脚:“你不用避嫌。”
郭文韬略微激动的要开口。
“我早就和你半点关系都没有了。”说完这话,白洛羽回头失意王雪,“开始吧。”
郭文韬直直地定在地上,王雪问的什么问题他一句都听不清了。他看着面前男生宽阔的肩膀,头发绒绒地后脑勺,又高兴又难受。
不知不觉,孩子都长这么大了,他还是不认他。
听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嗓音,郭文韬不禁想起白洛羽小时候。爱笑,又调皮,天天扯着他的胡子玩。
多少年了,却如同昨日一般。再有印象,就是现在。
他的胡子都白了,他也不笑了。
屋外的灯火阑珊,郭文韬斜靠在围墙上吞吐着烟。想要把今天的线索在脑中过一遍,可越是想,他脑中就越没有头绪。耳边只有白洛羽的那一句:“我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烟呛到嗓子里,郭文韬猛烈地咳嗽起来,咳着咳着,满是红丝的眼睛里蓄了几滴晶亮。
屋内的问话还在继续,只不过面前的男生的回答比他的身世更加出人意料。
“那天我和安遥闹矛盾了。我是偷偷跟着安遥去的行政楼。安遥怕黑,我不放心。”白洛羽很简略地答。
“你们不用怀疑安遥。”
毋庸置疑地语气让王雪略微一惊:“没有说你们是嫌疑人。”
白洛羽眼神闪了闪,承认自己是太过敏感了。
在宿舍他已经听到了传言,死的是一个男生,在行政楼的天台。只不过他心知肚明,安遥和他俩只不过是刚好碰上了。
“看监控你们应该知道,那天安遥抱着一个饭盒。没有人蓄意行凶会抱一个饭盒。”
“安遥从上楼梯到办公室至多也只有十分钟,即使楼上停电,没有拍到安遥去哪。可一个有幽闭恐惧症的女孩是不可能到达黑乎乎的天台加害一个比她高大的男生。”
白洛羽凝眸,灵台清明地开口:“最重要的一点,那天安遥只是恰巧去行政楼,又不是与人有约。”
白洛羽只是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殊不知对面的王雪已然用一种探询地目光打量着他。
瞳孔猛地一颤,语气也略激动:“你怎么知道死者是与人有约?”
白洛羽坐端正,两手放在桌子上,毫不怯意地对着两人:“你们把我和安遥叫来,一定是确定了遇害时间是在晚上十一点左右。十一点跑到天台的只有两种。一种是想要自杀,看你们的反应显然不是。第二种是与人有约,或者是有人约他,你们怎么不查一下天台的钥匙是谁管着呢?”
竟然遗漏了天台钥匙这一点!
王雪只觉得豁然开朗,看着白洛羽的眼神也变了些。不过,她收敛了下,显得不是那么大惊小怪。
遗传果然强大,青出于蓝胜于蓝。
王雪对面前的男孩越来越有好感。
白洛羽收回了胳膊,指了指旁边男警察胳膊下面压的本子。
男警察撕下来一张递给白洛羽,白洛羽一只手拿过来,转了转笔,写下一串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