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安遥问。
“我不能来吗?公司又不是你开的。”白洛羽把简历塞给安遥,边走边不留余地吐槽,“裙子太短了,鞋跟太高,你都不怕自己走路磕着,摔到地上我可不扶你。”
安遥低头认真地审视着自己今天的着装。
为了显得比较干净干练,她穿了白色的及膝的西装裙子。脚上白色的系带小皮鞋,只有三厘米的样子好不好。
再说了,即使摔倒地上,她一定好心拉上他的,谁让他说她不扶她的。那她只好勉为其难地扶他咯!
柏油路上晒的流油,安遥顶着简历一溜烟跑到人行道,跑的快了刹不住脚,一头撞在某人背。
“安遥,你是不是羡慕我?”他回头,一本正经地问。
“啥?”安遥被他后背硌地额头疼,揉着自己的鼻子。
“也是。”白洛羽认真睥睨安遥头顶的黑发,正当安遥被他看得不自在时,他忽的叹了口气,怜悯地弯下腰和她平视,“我能理解,毕竟你这样的,穿上高跟鞋也只有一米六海拔的,看不清路很正常。”
一米六海拔?!!穿上高跟靴她可是一米六三呢!
安遥稍作反应就见怪不怪:“啧啧啧,是呀,不过你还别说,就这三厘米的海拔可有老大用处了。近距离观察你的脸,不仅有痘坑,右边脸颊上还有颗痣呢!”
白洛羽又要说话,安遥挥手打住:“今天姐姐心情好,不想和你吵架。你哪凉快哪呆着去。”
走入一条林荫道,安遥踩着脚下的落叶咔嚓咔嚓。这样走了几步,她回头,白洛羽果真还在她后面跟着。
看她回头,他似乎在酝酿着什么不可描述之事,唇角一弯,两三步就赶上来。安遥顿觉情况有些不妙。
头顶一黑。抬眼,就看到一只大手,五指伸开,劈头盖下来。
“啊。”她被他按的足足成了二分之一的身高。
安遥气的喘粗气。把简历往包里一塞,找好角度,以不变应万变,咬紧牙,拉下她头顶上万恶的手。握住他的胳膊,顺势一推,白洛羽就被他摁在了绿化带里的大树上。
安遥略微停滞。
这么容易?他看起来也不想手无缚鸡之力呀,怎么一推就倒呢?
“起来。”安遥见路边有人频繁向这边看,她大发慈悲把手松开。
树上那人不动。
???
“白洛羽,你是壁虎吗?还是502。”安遥转了个圈,抱胸看着白洛羽。
稀碎的日光照着他的脸,给他鼻梁山打了一层薄薄的阴影。他皱着眉头,一边的侧脸贴在树干上,树叶花花的反射着,闪在安遥眼睛里有些晃眼。
“我……”白洛羽艰难地挣扎,“动不了了!”
鬼才相信他动不了了!
“那就这样贴着树吧,反正和我没关系。等太阳再毒辣些,你还能和小树、小花、小草一起吸收钙和磷。天黑了,和蜘蛛、蚊子、蟑螂、壁虎谈谈心。”安遥很平静地说完话,不带任何留恋地扭头就走。
家里的小孩都是这样,跌倒了,本来可以自己爬起来。一见大人过来,眯着眼睛就哭,让大人扶他呢!
恶劣!一个一米八二十岁的大男生更加心机!
安遥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直到走到人行道要拐弯了,她听到身后脚步声,眉眼弯了下。
“是吧,我就说,你这不是照样起来,真的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给你点雨露……露……”安遥转身,一下子捂住嘴巴。
“小姑娘,你刚说什么呐?”卖西瓜的大叔那扇子遮了遮头顶的太阳,好奇地打量着安遥。
“没说什么,不好意思,刚才我自言自语。”
错过大叔的身体,她看到远处树干上那一坨。眉头皱起,气势汹汹走过去。
“你起不起。”安遥好脾气都被他魔尽了。想要踢他一脚,又总觉得不合适。
可那有什么办法?
“白洛羽呀,你看,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你先起来行不行。刚才我不应该推你的,大不了你一会儿把我推树上行不行呀。”
要是看在他平时对她不错,她才不要劝他。
女孩安抚的声音传到耳朵里,白洛羽闭上眼睛,就把头扭到另一边。
嘿呦,还上瘾了是不!!!
“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周几呀。今天周末,你上次说要请我吃饭,现在我都要饿晕了。”安遥转到另一面,瞧见他脸色变了下,继续道,“小羽哥,为什么我总感觉你和小时候不一样了呢,小时候你虽然个子矮,可总是像个男人一样保护我。现在个子这么高,你……”
她不会要说他不是个男人吧。
白洛羽弹簧似的,抓了头发就起来。揉揉自己的脸,伸手抓住安遥的手腕:“走,回家,给你做好吃的。”
安遥气的哆嗦,果真,对他细言细语就是个错误。还上瘾了是不。她指着他的手,咬牙切齿:“你松不松。”
白洛羽不吭声,来了一句毫无根据的话:“我今天七点起来,也没吃饭。”
“谁让你你不吃,饿死活该。”
白洛羽忽的停下,伸手就把她早上好不容易搞好的发型揉的一团乱:“你没觉得从你出校门就被跟踪了吗?这要是让你做间谍,你早被乱枪爆头了。”
如同季风刮过,清爽肆意,眼前的一切都敞亮了起来。
原来,他一早跟着她来面试的呀。不过,他怎么知道自己今天来面试?他问了苏晓?
安遥开心地小幅度蹦跶了几下,带的白洛羽身子一歪一歪的。
“安遥,你是不是有多动症呀。鞋跟那么高,崴住脚可不要哭。”
树叶哗啦啦的响,白洛羽的衣袂刮起,碰到安遥的脸,带来一阵清冽的肥皂香。就像他此刻,树下清俊的少年,步履不迟不缓。
他唇角弯着,荡漾着如同高山流水般的笑。
和她说话的时候,他低着头,睫毛垂下,黑密地如同一把扇。而他的手温暖依旧,一如多年之前。
安遥呆呆地走着,时不时看上一两眼。
进了屋,她还扯着他的衣服。
白洛羽把拖鞋放在脚边,一弯腰就感觉到一只小手触着他的腰。后腰热的跟着火了似的。
“你……”白洛羽酝酿出来的严厉在对上安遥的那一秒溃散掉,他暗叹自己不争气。
拿了一双新的拖鞋,放下:“还穿着你那高跟鞋,不嫌脚不舒服是不是,赶紧换了。”
“哦。”安遥很自然地把拿拖鞋,根本没有意识到,一路上她拽着他的衣角走了那么远的路。
换了鞋,白洛羽刚好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两杯饮料,往客厅茶几上一放。
安遥正渴,知道不用和他客气,伸手拧开一瓶就喝,一鼓起喝了大半瓶。喝完,发现白洛羽目不转睛盯着她看。
难道是她表现的太粗鲁了?
应该就是,不行,她现在是在做客,虽然两人啥样都心知肚明。可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安遥咕咚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把瓶子盖好,放在桌子上,坐正身子,大方一笑:“白洛羽,谢谢你的果汁。”安遥指指剩下的一瓶,“你肯定也渴了,赶紧喝呀。”
“不喝。”
他摇头。眼中强烈的地拒绝被安遥一瞬间捕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