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维桢笑眯眯地说,“要是你们不介意的话,我来帮你们写。”
大叔愣了愣,随即说好。
等大家心满意足地离开,维桢绕进一条小巷。
墙上蔓延着无数朵喇叭花,已看不出墙砖最初的颜色。地上很脏乱,长满了青苔,也不会有人来打扫,人要过去,就得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走,不然就会摔倒。
这里是繁华都市里的贫民窟,是被人们遗忘了的红泥瓦。
之前有一位大人,在他做官前,因为jiāo不起高昂的租金,就在这里住了两年。他平日里和两个小伙子相处得很好。
于是,当两个小伙子饿到不行时,就跑到大人的府邸,想让大人给口饭吃。谁知,还没见到大人,他们就被家丁们踹了出去。
当时说什么苟富贵,无相忘,原来都是骗人的。
有两个人抬着一副担架,一前一后,上面横着一个人,上半身盖着几件旧衣裳,维桢眼皮一跳,连忙上前。
“两位大哥,发生什么事情了?”
“唉,姑娘你这都看不明白么,没考中会员,一时想不开,说实在话,像林举人这种识得字的人,没必要如此,这年头,活着的人就是英雄。”
维桢看着他们走出小巷,那里停着一辆板车,拉车的人用白布捂着脸,额间挤着三行明显的沟壑,冷漠地执行他日复一日的工作。
房梁上挂着一条白绫,地上有张被踢掉的椅子,这张椅子,显然和桥头的桌子是一套的。
老太太仍旧躺到chuáng上,盖着一张还算gān净的被子,年代久远的chuáng板,时不时发出吱呀声,已是不堪重负,住的就不像在客栈里那么舒适了。
老太太还是骂骂咧咧,没有一句是好话。
另一个房间的人实在受不了了,粗bào地警告老太太安静点,不然就把她扔出去,老太太被吓到了,才安静了一点。
过了一会儿,老太太又开始哭骂,但这回她不敢再像刚才一样,而是压低了声音,“老娘真是命不好,生了个不肖儿子,死得好,死得好,恨哪,他怎么没早点去死,偏偏死在这里,晦气得很哪。”
维桢把一袋碎银放在老太太的chuáng头,便转身离开。
“……林瓒鸣……”
第8章
“寡人刚刚得知,陇华县那里时常有人偷窃,一群贼寇在当地为非作歹,地方官员却不管不顾,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缑茂庸一拍御案,所有的臣子赶紧跪下,放眼整个大殿,只有缑景鸿,缑倾川,陆离还站着。
“万岁请息怒。”
“父皇,这件事儿臣不曾听闻,父皇是从何得知的?”缑景鸿说。
“有人写了一封匿名信,送到了寡人这里来,要是没有这封信,估计寡人到现在还被瞒在鼓子里。”
缑景鸿道:“父皇,此事得查清楚,请父皇明察。”
“那依鸿儿之见,应派谁前往才合适。”
“儿臣斗胆,推荐礼部林侍郎。”
缑茂庸挑眉,“为何?莫再说林侍郎才华横溢,饱读诗书,这可跟陇西县的qiáng盗没什么关系。”
“当然不是,听说林侍郎四海都有朋友,在陇西县也有几位。'挚jiāo。',也只有他对陇华县最为了解,推荐林侍郎,实为良选。”缑景鸿如实回答。
林执钧的脸色越听越苍白。
“前不久才为寡人解了chūn闺选人之忧,这回又要去陇华县,让外人知道了,岂不是要说寡人nüè待臣子。”
林瓒鸣“啪”地一声跪在地上,五体投地,“不不不,臣万感荣幸,臣愿前往,请陛下成全!”
陆离嘴角微微上扬。
广福殿中,元良在药壶前扇着风,又加了一小把柴,浓浓的药味弥漫到大殿的每个角落,苦涩得让人难以忍受。元良闻惯了,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章晔拿来的长生药,事先就送去给太医查看,太医看了没什么问题,只是嘱咐,三日一服,要适量,可qiáng身活血,神明开朗。
之所以在寝宫里煎药,一是怕有人动手脚,二是缑茂庸想要隐瞒这件事,不希望太多人知道。
缑倾川来的时候,元良就跟他说了这回事,毕竟他向来孝顺,要是换作太子,他才懒得讲。
缑茂庸下了早朝,就直接回了广福殿。
“元良,药熬好了没有。”
“陛下,就快好了,您先休息会。”
缑茂庸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他想起,在那个很大很漂亮的花园里,红衣女子翩翩起舞。那个时候他很傻,总是去问陈靖娅,你为什么不笑,你笑起来,肯定很好看。
“陛下。”
缑茂庸端起碗,那是一股淡淡的幽香,令他沉醉不已。喝完最后一口,他贪婪地舔着碗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