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乔容答话,唐棣过来一把揪住宝来领子就往后拖。
“仲瑜的别号是瑜园主人。”乔容说道。
“瑜园主人。”唐棣闻听松开了宝来,“瑜园中短短数月,是他最怀念的时光。”
“是啊。”乔容呆愣着咬了唇。
唐棣忙握一下她手:“回头我们到京城找他去。”
“找到他又能如何?”乔容吸一下鼻子,“若是采薇还在……”
“大喜的日子,提她做什么?”二姑娘在旁落泪道。
“也许采薇还活着。”丁泓若有所思道。
“这话何意?”乔容忙问。
“是这么回事。”二姑娘对乔容道,“来路上经过湖州的时候,我抱着孩子隔着舷窗向外张望,突听有人喊我,喊着二姑娘二姑娘,我早不当自己是二姑娘了,本来打算不理,她又喊道,二姑娘,我是琴心啊。我看过去,就见一个小尼姑站在旁边船头,我忙问她,琴心你怎么出家了?她说道,我是姑娘的奴婢,她在那儿我就在那儿……她话没说完,就被一个老尼姑喝斥着回了船舱,我只觉得琴心是个忠仆,采薇死了,她就削发为尼,在佛前为她诵经超度,丁泓却说琴心的话有些可疑,没影子的事,我还没顾上跟你提,免得徒惹伤心。”
“宁可信其有,派人到湖州,去尼寺里挨个查探。”唐棣看向叶全。
“先去觉海寺。”乔容忙道。
叶全说声遵命,出门吩咐去了。
这时候胡二进来了,客气说道:“少奶奶请各位贵客到正厅叙话。”
众人说笑着往正厅而来,乔桐喊一声四姐姐,示意乔容等等。
乔容慢下脚步走在最后,他过来一把揪住她袖子,嘀嘀咕咕得哀求:“四姐姐,我眼拙,没认出来小叫花就是少将军,没少笑话他,若是他跟我记仇,我该怎么办?”
“你多叫几声四姐夫,哄他高兴了,他就不会与你计较。”乔容小声说道。
“管用吗?”乔桐哀声道,“四姐姐你不知道,他在军营里有多可怕。”
“军营是军营,这儿是咱们家。”乔容笑道,“有我在,他不敢把你如何,别怕。”
“我试试。”乔桐半信半疑道,“还有张宝来,小时候我总是欺负他……”
“他任由你欺负吗?”乔容讶然道,宝来可比乔桐壮实多了,为何会让着他?
进到正厅,大老爷乔松素华都在,长案上摆满了各式茶点,乔桐一把夺过兰香手中茶壶,挨个给客人倒茶,到了宝来面前的时候,乔容笑问道:“宝来,小时候乔桐欺负你,你为何让着他?”
“他是乔财神的侄子,我才让着他的。”宝来接过茶笑道,“否则,两个他也不是我的对手。”
乔桐红着脸到了丁泓面前,丁泓拍拍他肩:“小时候的事,不必在意。”
他勇气倍增,到叶全面前单膝跪下行了军礼,叶全嗯了一声,乔桐谄媚道:“多谢叶将军在军营中照顾我。”
“不用谢我,你谢少将军吧。”叶全说道,“少将军看新兵名册的时候,看到你的名字,特意嘱咐我多关照你。”
“四姐夫。”乔桐由衷喊了一声,跳起来给唐棣斟茶。
唐棣挑眉看着他,他又叫一声四姐夫,笑嘻嘻说道:“我早看出来了,四姐夫是人中龙凤,才不是什么叫花子,以后再有人这样说你,我上去就打。”
“那你先打自己几下让我瞧瞧。”唐棣慢条斯理说道。
乔桐愣住了,求助看向乔容,乔容斜了唐棣一眼,他这才接过茶盏。
夜深人静客人走后,乔容问唐棣:“你为何捉弄乔桐?”
“士兵不认得自己的元帅,该不该罚?”唐棣问道。
“该罚。”乔容点头附和,“那你对他军法处置就是,何苦常常跑到学堂里捉弄他?”
唐棣也不否认,只是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他跟素华嫂子哭诉,在学堂里总挨欺负,不是外出遇见鬼,就是一脚踩水坑里,要不就是门前台阶上结了冰,摔个嘴啃泥,午觉的时候睡得正香,听到先生咳嗽,睁开眼就往外跑,吃饭吃到一半,说先生找他,到了先生那儿,挨一通骂,书里常夹着大青虫,他最怕虫子了,写字的时候一蘸墨汁儿,写出来是红色的,先生看见就打手板,他将同窗挨个怀疑一遍,又觉得谁都不像。”乔容白他一眼,“素华嫂子一说,我就觉得是你,除了你,没人那么闲。”
“在军营里的时候,爷几乎每日都能看到他,可他认不出来爷就罢了,还一口一个小叫花得嘲笑爷,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我起初去学堂不是捉弄他去的,我只是奇怪,他为何三年多都过不了童子试,去了一看就明白了,吃饭睡觉的时候最高兴,读书写字就抓耳挠腮,还口口声声报销家国。”唐棣咬牙道,“又呆又蠢又笨,想到在战场上徇私照顾他,我很后悔,便捉弄他找些乐趣,反正他永远都猜不到是谁gān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