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窗户往外看去,这才明白身处东边耳房,忍不住笑了,也许是小公子看书累了,就来这儿歇息,比上楼方便些,而且僻静。
正要回走,碧纱橱后有人问了一声:“谁呀?”
声音很含糊,只能听出是个男人,她忙忙说道:“我是小公子的丫头四儿,进书房来洒扫,不知道这儿有人,惊扰到了贵客,我这就走。”
说着话匆匆向外,未到门口,身后一阵风起,有人冲过来拦腰将她抱住了。
她挣扎着,耳边传来几声低笑:“小丫头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仲瑜这儿的贵客,除了爷还能是谁?”
她停止挣扎,在他怀中转个身,愣愣看着他。
头发散乱睡眼惺忪,身上随意穿一件里衣,只扣了两颗衣纽,露出大片jīng壮的胸膛,慌乱着抬手捂了双眼:“你不是说以后会少来吗?”
“少来又不是不来,再说了,爷在自己房中睡觉,没招你没惹你的,谁能想到你自己找上门来。”他圈着她懒懒说道。
“把衣纽扣上。”她嗔道,“像什么样子。”
“原来就没穿,瞧见是你,才套上去的。”他嘟囔着,一手依然环着她腰,一手将衣纽扣上,说声好了。
她放下手看着他:“扰了你好觉了?”
他嗯了一声:“我睡觉警觉,难得有酣眠的时候,叶全那儿人多,闹哄哄的,困极了就来这儿睡一觉,睡醒了就走,仲瑜有时候知道有时候不知道。”
“那你接着睡去吧。”她抬手捋一下他额前垂下的头发。
“你陪我吗?”他眼巴巴看着她。
“我陪你。”她拉着他手进了碧纱橱。
他坐下来头一件事就是解衣纽脱衣裳,她忙忙摁住他手,冲他小声嚷嚷:“做什么呢?”
“我习惯光着睡。”他嘿嘿笑,“既然你在,只脱上衣就好。”
“无赖的话,我可走了啊。”她蹙眉道。
“逗你的,瞧瞧把你给吓得。”他闭着眼睛躺倒下去,手拉着她手,“不许走啊。”
她嗯一声,空着的手拿起chuáng头的扇子,“我为你打扇。”
没摇几下,他已经沉沉睡着,发出均匀的鼻息声。
怎么困成了这样?难不成一夜没睡?她看着他,英挺俊逸飞扬不羁,扇子描绘着他的睡颜,咬了唇红着脸笑,以前没有这样仔细看过他的脸,竟然如此好看,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好看吗?竟然孩子气得嫉妒小公子。
想到小公子,忙忙站起身,小公子快回来了,自己怎能和他独处一室?
他刚刚半梦半醒的,乔四姑娘啊乔四姑娘,你怎么也糊涂了?
想要抽出手,他两手攥得死紧,另一手轻轻摩挲着他手背,等他渐渐放松,轻轻抽出手蹑手蹑脚向外,到碧纱橱外回头看去,里面静悄悄的,他依然在沉睡。
过了通道,走出楼梯下的小门,刚松一口气,听到头顶楼梯上响起脚步声。
仰脸看过去,小公子正低头看着她。
她qiáng做镇静笑了一笑:“小公子回来了?”
小公子点点头:“忘了告诉你了,那边是之远的卧房。”
“奴婢看到这个小门,一时好奇,便过去瞧了瞧。”乔容忙道。
“之远在吗?”他问道。
“不在,没人,小公子不说,我还以为是小公子看书累了歇息的地方。”乔容心里怦怦直跳,总觉得对小公子这样澄澈的人说谎是一种罪恶。
“我这儿没事了,你回房歇着吧。”小公子说着话上楼去了。
乔容回到屋中,心中七上八下,难以专心刺绣,躺到chuáng上也睡不着,只盼着唐棣睡醒就走。
傍晚时分,廊外挂起纱帐,饭菜上桌,一人神清气慡悠然而进。
“打哪儿来的?”小公子笑问道。
“打卧房里来,我睡了一下午。”他兴致勃勃看着桌上,“今夜里什么好饭?”
乔容忙道:“我下午过去了,怎么没看到唐公子在?”
他瞥她一眼:“我说呢,睡梦中来一只大老鼠,蹑手蹑脚做贼似的东看西看,看一会儿出去了。”
乔容哼了一声,小公子就笑。
“好在她没进碧纱橱里去,爷那会儿脱光了睡得正香。”唐棣看着她掀了唇。
乔容又哼一声,小公子摇头道:“之远,勿要吓着四儿。”又唤陈叔道,“书房里楼梯下的小门,锁上吧。”
陈叔答应着去了,唐棣不满道:“那我看书的时候多不方便。”
“从东耳房正门出来,进书房的门,多走几十步的路而已。”小公子笑道,“我娘怕我冬日受冻,改成这样的,你身qiáng力壮,如今又是夏日,累不着你。”
“都怪你。”唐棣指指乔容,“小丫头到处乱跑,害得爷看个书还得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