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棠刚走的那段时间,不断有人怂恿秦易铮,趁着她公司刚成立,根基不稳,找机会把令秋搞垮。
秦易铮听得烦不胜烦,发了一通火,从此公司上下纷纷闭了嘴,再无人敢触及他逆鳞。
见他闭眼假寐,秘书适时为他泡上一杯咖啡。
秦易铮看着眼前热气氤氲的咖啡,恍然以为秋棠又回到了他身边,在他需要的时候端上一杯热饮,靠在他怀里,说些温暖甜蜜的小话。
可当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涩味满盈,怀中空虚,事实告诉他,秋棠已经离开他,另谋出路。
一切的不对劲,似乎都是从秋棠回山城那一天开始的。
这几个月他忙着处理公司的事物,现在烂摊子收拾完,总算有jīng力处理其他事。
“下周的行程推了。”放下咖啡,秦易铮对秘书说。
“好的,您有什么新的计划?”
“去一趟山城。”
秘书记录的手微微一顿,“您去多久?”
秋棠不在,新招的总裁助理虽然优秀,但刚刚入职,还在业务熟悉阶段,公司机密也不能让他知道,因此现在基本还是秦易铮在挑大梁。
他说:“可能当天就回,也可能第二天回。”
秘书点头,随即应道:“山城没有机场,到时候安排司机送您。”
秦易铮说不用。
“我自己开车去。”
第22章(小修)
第七十五次,秦易铮独自从大chuáng上醒来。
chuáng单枕巾每周更换一次,但秋棠的枕头还原封不动地摆在那,数根长发散落其上,七十五天过去,似乎仍有余香。
秦易铮现在醒得比之前早,习惯定闹钟,因为再没有人每天七点整,系着围裙来到chuáng边,温声软语喊他的名字。
如果时间紧急,他们会有一个轻浅温暖的早安吻,如果在周末,贴面轻吻继而深入,唇凉舌暖,渐浓渐深,他们极有可能双双陷入chuáng塌,衣衫尽褪,缠绵消磨大半个上午。
闹钟铃声刺耳,一连串阳光越过窗帘炸在他眼前,旖旎梦境烟消云散,他清醒于今日冰冷的早晨。
脱下黑色睡袍,高大身躯修长玉竹,秦易铮逆着阳光走进衣帽间,光雕在他紧实分明的腹肌上,十分钟后,他从里面出来,风衣黑裤,衣冠楚楚。
四月chūn末,还是有些冷,庭院深深。迈巴赫自车库开出,驶过高楼林立的繁华市区,驶过空旷寂寥的郊外高速,驶过渐渐西斜的大道余晖。
从后视镜望去,有山,有水,深城的建筑群落慢慢远去,缩成一团匍匐暗影。
秦易铮赶时间,几百公里的距离,途径三个服务站,他只在加油站里眯了几分钟,一路疾驰到了山城,太阳已沉往西边,浅赭如玫,四散在远方山顶。
他将车停在村口,一片绿油油的农田边,傍晚将暮,四下无人,他在鸟儿啾鸣中闭上眼睛,靠着椅背假寐。
地方实在远,且偏僻。他开了整整七个小时,中间没有任何休息,此时已是累极。
同样一个人开车,秋棠路上有没有休息?以前和她打长途电话,只要他说一句想你,短则当天,最多第二天,她便迢迢归来,卸去满身仆仆风尘,为他洗手作羹汤。
那时秦易铮只沉醉于她明媚笑脸与琳琅晚餐,却不曾注意到她眼底倦色,酸疼颈腰。
抬手覆在眼前,酸涩扎在心尖,秦易铮长叹一声,稍作休息,重新启动车子,进入这座他从未造访过的村庄。
秦易铮出身显贵,从小过的是人上人的生活,即便毕业回国后白手起家,也是扎根于大城市,娱乐投资,金融操盘,生意来往非富即贵。
他没去过乡下,但也知道乡下该是什么模样。山城地处偏僻,所在地区是著名的贫困县,他下了国道,途径几个邻近的村庄,土路泥泞,huáng沙白水,房屋低矮,像胡乱种在田边的豆芽。
也是迈巴赫底盘够稳,才一路颠簸不至于晃得眼花。
而进入山城宛如时空穿越,
地图上闭塞到近乎与世隔绝的小村庄,柏油公路笔直宽阔,肆野阡陌,粮食果树规划有序,秦易铮自车窗内随意一瞥,稻田间,他们用的竟然是统一的滴灌。
车子驶过成排梧桐树,眼前的景象愈发繁荣到不真实。
公路尽头,一片平坦绿茵之后,一座新翻的医院,几所新建的学校,窗明几净,绿树青葱,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近乎荒诞地矗立着。
秦易铮心神剧震,关门下车,迎着夕阳举目仰望。
山城,怎么会是这样?
楼瓦飞甍,操场崭新,教学楼蔚然高耸,校内遍植桃树李树,时值chūn末,绿李峭立,桃粉拥簇,隔着校外草坪,他听见教室里学生们gān净稚嫩的声音,齐刷刷念着古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