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倒上就好了。“冯之吱推开臧索,屁颠屁颠迎上去。
会议内容不过是老生常谈的八楼病人管理办法跟注意事项。分院长慢吞吞又没有起伏的声音听得人昏昏欲睡。
冯之吱偷偷摸摸把椅子往后挪了半寸,缩在桌子底下,打开手机玩消消乐。
谁知道地下工作出师不利,俏皮不失灵气的提示音“KIMI“骤然在会议室里响起。
冯之吱:“……”
众人:“……”
分院长锐利的目光如同机关枪嗖嗖嗖向冯之吱扫she,带了点咬牙切齿的味道:“护理部的努力值得肯定,但是对于一些无组织无纪律的闲散人员,也希望护士长不要姑息,特殊人员也有特殊人员的处理办法。”
冯之吱立刻觉得自己被扼住了命运的咽喉,右手下意识地去扒拉旁边臧索的手。
臧索目视前方,一本正经地把她的手拍掉了。
“……”
后半场会议,冯之吱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跟着分院长走,把分院长看得额角直抽。
会议一结束,冯之吱夹着尾巴就想跑,又被叫住了。
“开会玩游戏,你怎么这么能呢?这个会开给谁听?还不是给你们极个别不按章法办事的搅屎棍?……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冯之吱低垂着头,双手背在身后向救兵招手。
天降神兵臧索拿着文件走过来:“院长,有件事需要跟您商量。”
“等会儿。”
“是关于沈翠屏的情况,病人年纪到了,我们跟心内科几个医生会诊过后,建议把她转到心内科做保守减痛治疗。”
臧索说着,扯了下冯之吱的袖口,后者会意,弓着腰一溜小跑走位灵活地逃出了会议室。
“gān什么gān什么,我还没说完呢!”
臧索看着她跑到护士长旁边,转头说道:“院长,您太针对她了。”
分院长微顿,哼了一声:“你知道医院培养一个优秀的外科人才要付出多少心血?你问问你老师生不生气。”
臧索没接话,翻了页资料,说,“迟基的报告快出来了,大概不用一周就可以安排出院走正常司法流程了。”
分院长恨铁不成钢地看他一眼,挥挥手:“你们自己看着办,走走走,看到你就心烦。”
……
沈老太太的转病房手续办得很快,离开这天,八楼全体病友站在铁栏杆前边含泪相送。
依依哭得最伤心,蹲在地上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就连李新新都往这边走了两步,双手搭在裤缝上快速不安地拍动着。
身后的电梯缓慢上行,在三楼停了一会儿。
冯之吱整个头挤进栏杆缝隙里,吸了吸鼻子:“奶奶,等你回来我请你吃大餐。”
沈老太太还戴着氧气面罩,闻言笑了笑:“就吃炸jī|吧,咱们八楼的炸jī最香。”
电梯门叮得一声打开。
冯之吱抓着两根铁棍,额头撞得哐哐作响:“好!”
沈老太太脸上的褶子深了几层,向其他人一一道了再见。看到冯之吱身后的臧索,她笑着说:“臧医生要好好疼我们冯护士啊。”
臧索沉默地点了下头。
病chuáng被推进专梯里,厢门缓缓合上。
依依呜呜哭出声来。
冯之吱也是眼眶微红,抓着臧索的手:“我工作以后,照顾的第一个病人就是沈奶奶。”
臧索微垂着眼睛看她,过了一会儿,伸手捏了下她的后颈。
……
几个人情绪低迷地去了活动室,在门口站了一瞬,自然而然按照平时喜欢的位置安顿下来。
闹腾的几个盘着腿在蒲团上围成半圈,依依抱着娃娃坐在小秋千上,隔着五六步是李新新沉默的脊背。
周生看了一眼空dàngdàng的花架藤椅,叹一口气:“平时老太太也不说话,现在一走怎么就觉得空落落的呢。”
冯之吱深以为然。
她左右看了看,仰头拽着臧索的手臂把它拉着也窝进小沙发里面来。
“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周生没好气:“你觉得呢?”
冯之吱打量着臧索,叹一口气:“确实,他没有沈奶奶的气质。”
臧索:“……”
屁的女朋友,掐死算了。
他抬起手,轻轻捏了下她的耳垂。
……
趁大家蔫了吧唧没心情搞事情,分院长又弄了一个集体认知治疗,义勇军头目冯之吱也没jīng神领军起义,这批bào民被摁在地上老老实实写了两天小作文。
虽然医院里的人对迟基的情况心知肚明,人到底没出院,就也让他跟着写了写童年创伤。
谁知道这一写还没收住,晚上熄灯了又忽然想起来自己幼年挨过的一顿非同寻常的揍,悲从心来,爬起来摸出纸笔继续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