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美好的死后生活哪有当下重要。
然后在天主教徒铩羽而归后,托马斯·克伦威尔的新教观念便更能被平民接受——毕竟有个不花钱的心里安慰比没有要来的好,况且被推倒的修道院里也有一部分资产属于人民,而谁又能拒绝这种白得的诱惑。
“殿下,王后陛下发动了。”就在威廉·都铎想着自己的改革大计,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威尔士时,理查德·克伦威尔匆匆来报道:“国王陛下让您和玛丽公主赶紧去白厅宫见证约克公爵的诞生,并且威斯敏斯特大教堂里也准备好《赞美歌》,就等王子一落地便举国欢庆。”
因为亨利八世有意借着约克公爵的诞生,来扫除诺丁汉伯爵夫妇的去世所带来的yīn霾,所以伦敦上下都已经安排好了王子诞生后的各项庆祝活动。就连博林父子也是被国王突如其来的恩宠给晃晕了眼,丝毫没想过安妮·博林要是生下一个死胎或者女婴,亨利八世会如何宣释他的怒火。
待威廉·都铎赶到白厅宫的王后寝室时,等待的人们已经将客厅围了个水泄不通。
威廉·都铎一眼扫去,除了他的姐姐玛丽公主,在场的还有萨福克公爵,诺福克公爵,以及脸色不好的多塞特侯爵夫妇。
已经怀孕的弗朗西丝·布兰登挺着大肚子凑到威廉·都铎的身边,难得没有对自己的表弟显露出惧怕之情:“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威廉·都铎瞧着在场的绝大部分人都将注意力放到王后的chuáng榻上,所以对弗朗西丝·布兰登做出个“请”的手势。
弗朗西丝·布兰登扶着理查德·克伦威尔的手臂,与威尔士亲王到相对安静的走道里说话。
或许是寝室里的空气太闷了,所以弗朗西丝·布兰登在踏出房门的那一刻松了口气,又抚了下胸口才对威廉·都铎说道:“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难为人,但是您可否将我的外甥女接到身边抚养?”
“怎么?你的丈夫不想抚养玛丽·菲茨罗伊?”威廉·都铎能够理解多塞特侯爵的不满,毕竟抚养玛丽·菲茨罗伊的好处全归了国王父子,留给多塞特侯爵夫妇的只有杯水车薪的六百英镑年金,以及国王的定期挑刺。
面对威廉·都铎的质疑,弗朗西丝·布兰登显得有些尴尬。
身为公爵之女,她到底还没继承萨福克一系的财产,而多塞特侯爵也不是什么显赫的大贵族,其曾祖父也只是白王后和普通爵士的长子。能走到今天,全凭白王后和约克的伊丽莎白的偏心,让他们家的男人娶了地位远高于自己的妻子。
但即便如此,夫妇两也过得十分拮据。尤其是在夫妇两都是白厅宫的常客,需要维持侯爵排场的情况下,玛丽·菲茨罗伊的存在便是个拖油瓶,差点让侯爵夫妇的关系分崩离析。
“我并不想放弃小玛丽的继承权。”怀孕后的弗朗西丝·布兰登比平日里更加敏感,甚至一开口便泪流不止:“在我的母亲死后,埃利诺便是我最后的心灵依靠。而小玛丽是埃利诺唯一的女儿,我怎么可能放弃她。”
“可是多塞特侯爵不想接手这个烂摊子,对吗?”威廉·都铎一眼就看出其中的利害:“即使玛丽·菲茨罗伊健康长大,他也得不到任何好处。反倒是玛丽·菲茨罗伊意外夭亡,那么我父亲就会将责任都归于你们身上,然后剥夺你对于埃利诺·布兰登的遗产继承权,对吗?”
弗朗西丝·布兰登浑身僵硬地点了点头,威廉·都铎也没有辜负她的期待,而是直截了当道:“我会在请示父亲后,让布莱恩夫人去将我的被监护人接到圣詹姆斯宫,同时你们也要签署一份放弃对埃利诺·布兰登的财产继承权的文件。”
“殿下。”弗朗西丝·布兰登还想再些说什么,却被威廉·都铎十分粗bào地打断道:“亲爱的表姐,我会将国王陛下赠与埃利诺·布兰登的八千英镑分你一半,也希望你能在保守秘密的情况下,收好这笔钱,不要让你的丈夫知道。”
“是。”弗朗西丝·布兰登表情讪讪地随着威廉·都铎回到了王后的房间。
在经历了一天一夜的挣扎后,安妮·博林终于分娩下一位王子,但是亨利八世还没来得及露出快乐的表情,就被助产士的苍白脸色,以及毫无啼哭声的安静氛围冻僵了肥胖的脸蛋。
环抱着襁褓的助产士将新生的小王子包了个密不透风,甚至都没来及遮掩上面的血迹。
“陛下。”哆哆嗦嗦的助产士顶着对死亡的恐惧挪到亨利八世的面前,迟疑道:“王后陛下生下个死胎,是个男孩。”
这一瞬间,亨利八世只觉得天旋地转,但是更让他吃惊的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