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则是拿着剩余的银子,把家里宅子翻修、两个孙子们上学的事情都给办妥了,gān脆利落得不像原先那个对着欧阳情的时候连讨好的话儿都不会说,只知道颤巍巍笑着的老婆子。
这还不算,回头家里安置妥当了,老婆子还要跟着陆小凤他们离开!
听说那恶毒女人叫官差拿住了,我是要亲眼看着她怎么死的。”
听说官府还救了好些个给那女人祸害得没了爹妈爷奶的可怜孩子,说是要一道儿养大,我老婆子别的不行,还能去帮着做几年饭……”
陆小凤觉得自己只是帮着办几张红契,再料不到却给老婆子一家仗了偌大腰子。
原先连老婆子丢失、都寻找无门的人家,一下子这消息就灵通得,陆小凤也是才听说这消息的呢!
老婆子还说:
我去看看那些幸存的孩子,总比留在家里头qiáng些……
这留在家里,我只要想想我那五孙女就心疼啊,只恨不得去死一死死啊!”
她好一番顿足捶胸,仿佛真的痛心得没法活了:
想想我刚回来那时候,还骂她死丫头,那丫头要是在天有灵,该多难过哪?都叫我这当阿奶的祸祸没了,到了地底下还要遭我咒骂……
我这老迈眼瞎没用害人的,还不如死了gān净!”
陆小凤还能怎么办呢?
陆小凤也只得将她一路又带了出来。
会先来花满楼的小楼,一则是向晓久早放出消息说会经过,二则也是打着万不得已,就叫花家多养个老婆子的坏主意。
左右花家家大业大。
陆小凤又是个坑起好友来、从不会手软的大混蛋。
然而陆小凤是个大混蛋,老婆子却还算不上是个老混蛋。
不敢说这老婆子老实到一辈子都没坑过人,但她绝对不会无缘无故逮着无辜的好人坑。
——这位姓花的公子长得多俊俏,笑得又多温和啊!
——一看就和陆公子他们都不一样的。
就连刚才一大群人围着公孙兰砸烂菜叶子泼粪便,老婆子看得蠢蠢欲动,只花满楼劝她一句别把自己的腰给扭着了”,她也听了。
虽说回头却在花满楼招待他们的席面上,挑了大半只jī和两碟子点心一壶酒,拿出去央着街上的闲汉帮忙泼粪就是了。
老婆子这些天,除了努力学些外头通用的官话,胆子也越发大了起来。
和花满楼特别不见外。
不只拿了他的东西去雇人,在花满楼叹息着舀了慢慢一碗排骨粥,正要下楼去的时候,还上前两步把他拦下,又连说带比的,把公孙兰gān下的恶事说了一通。
尤其qiáng调她那五丫头,才十岁大,就给祸祸死了!
她最小的孙孙才两岁多,话都还没能说清楚……
要不是她儿媳妇的小心思,先给了五丫头俩栗子,真依着平日东西分好、大家还一起开吃的习惯,不定满门都没了。
这下头能来泄愤的也都和老婆子差不多,好歹没给坑灭了全家的……
那等子全家都被祸祸完的,不说来泼点儿脏水泄愤,这香火断绝的,连碗粥都没得供奉,一家子在地底下还不定如何受鬼欺负呢!”
花满楼于是默默把碗放下了。
由着老婆子往另一边窗户外一泼,正好便宜了几只猫儿狗儿去。
这些动静,向晓久其实早都察觉了。
老婆子和花满楼的互动,也是从头听到尾的。
还琢磨着要不要把陆小凤留下来做苦力,好歹叫他不用这么天天十二个时辰不好稍离地守着一个臭死个人的囚车呢!
就是乍一见着宫九,就把那小楼上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统给抛诸脑后去了。
差点儿就要直接离开。
偏陆小凤这个不识相的,非要揽着花满楼在窗边偷看。
偷看不算,还要和花满楼jiāo流意见:
咦?七童你看,他们站那么近是要做什么?你能听到他们说了什么吗?”
——花满楼可是个瞎子啊!
——还七童你看”!
老婆子先还不信花满楼这么行动自如的样子,竟是个瞎子。
不过在这儿住了两天,仔细观察之下,也多少看出点儿什么,对这个花公子就越发怜惜了。
毕竟老人家总是偏爱这样又温和又努力的孩子的。
这会子见着陆小凤这般不着调的行事、听了这般扎心的话,在背后瞅着他的目光,已经比对着欧阳情的时候还要冷几分了。
也就是花满楼不以为意,依旧笑如chūn风,正待开口回答。
正好向晓久一道指风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