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当年,皇上是抱病了一段时日,才突然离去的。
而此生,虽然之前报病的,是那假皇帝的佯装,可是不知皇上被容妃囚禁在那水牢,有多少时日,终归怕是彻底毁了身子。
皇上等人一落座,众人齐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微微抬手,示意众人平身。
“今日我邀各位来,参加这宴席,主要是为五亲王和夫人一行接风。”
亲戚心中有些纳闷,皇上虽看起来面目消瘦,可是这声音听着就中气十足,不像是患病之人。
再望向坐在最前面的,五亲王夫妻,和自己记忆当中的样子,确实有着很大的差别。
虽然相貌穿着并无不同,可是那脸上的表情,却是截然相反的。
在清浅记忆当中,五亲王夫妇就像温暖和煦的阳光,脸上总是时时挂着笑容。
可这会儿,清浅即便看不见他们的正脸,只是从侧面望去。也觉得五亲王夫妇,那脸上的冷峻的气势,绝非是,能乐呵呵守在江南,颐养天年的人。
皇上邀大家,举杯共饮了第一杯酒之后,变和众人谈笑风生起来。
清浅趁没人注意自己,便小心的打量着,坐在前排的五亲王。
到底是为什么?自己的记忆明明没有出错啊?
正在心里胡思乱想着,就见太子廷宣,有些戏虐的瞧着她。
清浅忙收了目光,看不见,看不见我。
在这晚宴上,可不得让太子廷宣拿了什么把柄,回头再加几场伴骑,那可着实要了自己的性命。
郑皇后顺着太子廷宣的目光,看了看坐在台下的清浅。
又把目光收回在太子廷宣身上,整个宴席她都在强颜欢笑。
她想让自己,融入这热闹的气氛当中,可是却没有办法,不回想在宴席之前,太子廷宣对自己说的话。
“母后我本是带病之人,并不适合继承皇位。”
“胡说,你的病已经好了,你再也不是带病之人。”
“可是您明明知道,我会时常复发,不然花百医为何南下,去为我寻药?”
“她只是希望,你身子更好些。”
“母后,我们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好吗?这皇位是担负幽国的重责,我怎能凭证一己私欲,就占为己有呢?它应该属于能胜任的人。”
郑皇后的脸,渐渐逼近太子廷宣。
她目光灼灼地道:“能胜任这皇位的人,只有你,太子廷宣。”说罢便扭身,拂袖而去。
郑皇后把玩着手中的小小金盅,不自觉的轻轻摇了摇头,千不该,万不该,让太子廷宣不该生出,不继承皇位的心思。
内臣、宫女们,把一道道精致的菜肴,端了上来。
那些菜肴都是御厨精心烹制,色泽鲜艳,香气四溢。
可是无论是群臣、夫人,亦或贵女、公子们,都没有人多食几口,每个人都像进入丛林的野兽,密切的警觉和注意者周围。
轻轻的目光,向前越了越。
杜宰相正坐在第一排,身旁的是杜雪蓉的哥哥杜学怀。
果然如杜雪蓉所说,杜学怀身上没了,从前清浅所见识的纨绔之气,虽是始终保持沉默,却也有了几分气宇轩昂。
清浅顺着杜学怀的目光,向对面望去。
李如霜正坐在父亲身后,低头吃着东西。
她好像也注意到了,杜学怀在看自己,便故意低头,不和他对视。
即便在人心中,是如此可恨之人,可想来也不过,都是如此可怜之辈罢了。清浅拿起筷子,决定不再思考,而是好好的享受一下,今晚的美食。
清浅夹了一块粉蒸小酥肉,放进口中。
就见一众的歌舞伎,走上台中央。挥舞着手中的水袖,随着音乐欢快的舞了起来。众人看着皇上的脸色,见他鼓掌称好,便纷纷对这些歌舞姬鼓掌、叫好。
歌舞姬见众人叫好,跳的更加妖娆妩媚,似乎使出浑身解数,大红的水袖,在大殿中间纷飞,像清风吹来,乱坠而迷人眼眸的色彩。
“牧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清浅正看着那歌舞伎表演,就听耳畔,轻轻传来一个声音。
清浅一转头,便见到太子廷宣那张,完美、妖娆又欠揍的脸。
“太子殿下。”牧将军和陆夫人连忙行礼作揖,
太子殿下挥挥手,“如此场合不必多礼,我有些事要和牧姑娘相商,可否请牧将军和夫人通融一下。”太子廷宣人模人样的,说着些客气的话。
“可好,可好。”牧将军连忙点头同意,都没有注意到,一旁大夫人陆氏脸上的冷漠和拒绝。
清浅站起身,讪讪的对爹娘笑了笑,说:“我去去就回。”
和泰幽殿里的。欢声笑语不同的,是这泰幽殿外冷清的夜雨。
天色蒙蒙,细雨蒙蒙,太子廷宣眼睛中,都似乎有一层蒙蒙的雾气。
“太子殿下竟又事会和我相商?”清浅谨慎中有些揶揄。
别是伴骑的事儿就行。
别自己不仅没吃到美食,还被拉到这儿来交代工作,着实让人生气。
太子廷宣不但不恼,反而好像心中有几份忧愁似的,不想解释。
清浅只觉得心里纳闷,便挡在太子廷宣面前,直视他的眼睛。
“我都说了,所有女人的目光都会注视在我身上。你不用这么直接,我也知道你在看我。”太子廷宣道。
明明是些玩笑话,可是此刻听来,只觉这说话之人心中烦闷,所以并无半点好笑之处。
清浅伸手在太子廷宣眼前晃了晃,“到底怎么了?我们的太子殿下,不应该是风华绝代吗,怎会如此落寞?”
“你叫我什么?”太子廷宣淡淡的问。
“太子殿下。”清浅脑袋一转,什么情况,难不成还要叫太子?或者……廷宣?这可是万万不敢。
“再叫一次。”太子廷宣依旧淡淡的说道,
难道太子殿下,今日吃错了什么药?
清浅着实猜不透,他心里的想法,只是又应承的叫了句:“太子殿下。”
“几日之后,你怕是不会再如此称呼我了。”
“什么意思?”清浅实在猜不出,太子心中所想,心中带着大大的疑问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