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浅不知如何作答,她想问问,躲在墙后面的太子廷宣。
可是他既然躲了起来,定是不想面对郑皇后,所以不能指着他来帮忙了,这次自己,怕是只能一个人面对了。
不知太子廷宣,有没有向郑皇后,老实交代自己的病情。
清浅心中并不确定,可是恐怕只能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如实告诉皇后,以免得了欺瞒之罪。
她抬起头,刚想回答,却突然瞥见,太子廷宣正在那暗处,冲自己摆手。
清浅暗暗叹了口气,“吾虽为太子伴骑,可是对他平日里的情况,并无知晓,只觉太子骑技了得,剑术也是天下无双,至于其他,清浅还未曾有所观察。”
郑皇后还想再问,忽然余光像身后一瞥。她虽没抬头,却望见了,那朱红色的裙角,不过不用抬头,她便已知晓此人是谁。
于是便对清浅笑笑道:“如此便好,我还要去那边走走,你可先回吧。”
清浅心中总算松了口气,连忙加快了些步子,心想自己出来的时辰,已经很久了,爹和娘一定着急了,还是回来的大殿,才能得些安全。
可不想再被人,这样盘问来盘问去的。
正走到大殿门口,就见梅妃一身朱红色长裙,脸上带着笑意望着清浅。
“见过梅妃娘娘。”清浅心中暗自叹气,这也太不走运了吧,但却也不能疏得礼数,连忙向梅妃娘娘作揖。
梅妃倒不似郑皇后那般冷漠,连忙向前走了几步,拉住清浅,“快起来,快起来。”
清浅那清澈的眼眸,和梅妃对视。
只觉梅妃此刻,似乎有些过于热情。
梅妃脸上堆满了笑意,“这不是清浅吗?”
“您还记得。”清浅轻声答道。
“那是自然,你可是麓林书院,古琴大赛头名,我怎会不记得呢?你那琴技如此超群,令我们都很难忘呢……
而且我是要感谢你,竟把那凤凰古琴赠与了我儿冉烨。听他说喜欢这琴,你便慷慨相赠,我就知道,你是个有气魄的姑娘,今日在近处细细看来,倒确实有几分英气。”
清浅听这没话里话外的夸奖,自是有些不好意思,连连自谦道:“哪里哪里,是梅妃娘娘谬赞了。”
“我早就和冉烨说过,我身边没什么女儿陪伴,他又自始至终还没选个妃子,要是有时间,你要多来宫里,陪陪我可好?”
这宫外此刻,雨势虽早已变小,却还萦绕着葱蒙的雨雾,不过却真是不冷了,恐怕这春天,是真的到了。
清浅点头答谢梅妃的称赞,却也没有真的应允梅妃,要去宫里陪她。
幸好这时,九皇子冉烨跟了出来,他走到梅妃娘娘身旁,看了清浅一眼,就知道定是被梅妃为难住了。
忙善解人意的对清浅说:“牧姑娘,我有事要和母妃商议。”
清浅连忙做了个揖,告辞梅妃和九皇子冉烨,向正殿走了回去。
这次她走得飞快,并且目不斜视,心想绝对不能再出什么差错,被人拦了下来了。这会儿自己,就是逃,也要赶快逃到爹娘身旁。
梅妃望着亲切消失的背影,对九皇子冉烨语重心长的说道:“我已经和你父皇说了,你和她的婚事。你怎么能一点儿也不着急呢?如果太子和郑皇后也知道了,牧清浅是冬至时分冷香凝点出生的皇后命格,你就即使占了先机,也还是没了一点的优势。”
“母妃,要我怎么说,您才能相信呢?我是绝对不会和大哥争的,那皇位也好,皇后命格的牧姑娘也好,我都不会争的。”九皇子冉烨说的毅然决然。
在他心中,太子廷宣才是那个,能够成为一国之君的人,而自己宁愿辅助他身旁,做一辈子追随他的臣弟。
“如果这牧姑娘喜欢的是你呢?你还要这样吗?你还要眼睁睁的置她的感情与不顾,把她送给太子廷宣吗?”梅妃眉头轻蹙,步步紧逼。
“喜欢我?”九皇子冉烨喃喃的,重复道。
他低下头,沉默了。
梅妃乘胜追击的说道:“是牧姑娘亲口所说,你可好自掂量。”说完便转了身,向正殿走去。
宫外是春雨蒙蒙,九皇子冉烨,带着心中的疑问,跟在梅妃身后。
他不知该如何是好,自己一向觉得清浅,在心中有几分特别,可是若她真的喜欢自己,自己就这样眼睁睁的放手吗?
泰幽殿外,一切归于平静,躲在帘幕后面的郑皇后,走了出来。
她一边踱着步子,一边把玩着手里的,一根金色珠钗,轻声道:“原来她是冬日时分,冷香凝点出生的皇后命格……”
郑皇后沉默片刻,扬声道:“别躲了,出来。”
太子廷宣从那出墙后,走了出来。
自从他生病起,他就爱躲在这墙后。
仿佛这墙外,是偌大的自由,而墙里是涌动的暗流,可能谁也不能护着谁。
太子廷宣轻轻地,叹了口气,走到郑皇后面前,眼眸低垂道:“又被发现了。”
“如果你追了一个人十几年,也能随时随地察觉,他的藏身之处。”郑皇后不以为意的说。
太子廷宣脸上,露出一丝俏皮,“是儿臣给母后添麻烦了。”
郑皇后并不接话,而是认真的问道:“你是怎么想的?关于你那个伴骑牧清浅。”
太子廷宣当然知道,母后所说的就是,刚刚梅妃提到的清浅的生辰,和皇后命格。
他洒脱的说道:“我本就要,放弃这皇位,自然也不会和她怎么样。”
太子廷宣抬起头,望着遥远的星空。
这茫茫星空下,又会有多少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这茫茫星空下,也永远不会有刻板的定论,谁也不会永为王者,“有些灿烂处,触不可及,怕也是一种美好。”太子廷宣轻声道。
“可她并未曾对梅妃说过,喜欢九皇子这样的话。”郑皇后实话实说。
“那本是梅妃,和九皇子冉烨之间的事儿。我劝母后……还是不要把手伸得太长。”太子廷宣说得字字清晰。
他脸上虽是些,让人喜欢的轻笑,可言语之间的提醒,郑皇后几乎不必太作分辨,已全部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