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廷宣心中顿时来了硬气,他把身子站的笔挺,傲娇的向九皇子冉烨走了过来。
可是下台阶时,却不小心绊到了一只棕色的坛子上,差点儿摔倒。
九皇子冉烨,连忙上前扶住太子廷宣,一脸关切的问道:“大哥,你可还好?”
“好,着实很好。”太子廷宣忍着脸上的狼狈,冷冷的答道。
天空清朗,几朵白云,悠闲的在空中飘着。在凤河上,那天空云朵倒映下来,为这河面,增添了几份意境。
在这河心岛的青瓦大宅门前,太子轩骄傲的挥了挥手,对九皇子冉烨说道:“总算还有个活人,回去吧。”
话音未落,那戴着黄色草帽的船夫,从厢房里走了出来。
清浅心中涌起微微的担忧,再怎么说,也是因自己和太子廷宣,那孩子才落到现在这幅模样。
刚才神医的弟子送来餐食,那船夫滴水未动,想来心中还是有几分气恼的。这会儿走了出来。应该不会那么轻易,让自己和太子廷宣离开吧。
清浅那澄澈的眼眸,向船夫望去。
船夫抬起头,显然不想和任何人的对视。可是清浅切却一下子就发现,他的眼眶微微泛了红。
原来刚才他不肯吃饭,也不肯说话,是不想让自己和太子廷宣,见到他懦弱的一面。
太子廷宣显然也看到了,船夫那泛红的眼眶。
他走到九皇子冉烨面前,伸出手。
九皇子冉烨微微发懵,以为太子廷宣要自己搀扶,便把自己那修长的手,放在太子廷宣手中。“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太子廷宣轻轻一抖,就把九皇子冉烨的手,甩了下去。
言简意赅的说到:“给钱。”
九皇子冉烨尴尬的笑了笑,从袖袋中拿出一个荷包,放在太子廷宣手中。
太子廷宣绕过院子中的,一排支架。那支架上,还挂有上一年缠上的,丝瓜的黄色藤蔓。
戴着草帽的船夫,似乎故意站在了,那支架的后面。不想让人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和那微微泛红的眼眶。
可不想要什么,偏偏来了什么。
太子廷宣径直走到他面前,拉起船夫的手,把荷包放在他的手心。
那戴着黄草帽的船夫,身子微微一怔,显然对这厚重充实的荷包,带着不解。他满身抗拒的,用力想要把手拽出来,
可太子廷宣,却没给他任何机会,说道:“这钱可不是给你的。”
船夫停下了要抽回手的动作,不解的看着太子廷宣,那张一半俊朗一半柔美的面庞。
“那孩子在船上跟我说,想买一头驴。孩子说他从小,是被祖母带大的。现在祖母年事已高,腿脚不好,不能再陪着他到处走了,如若有头驴子,他便可带着祖母到处看看。”
戴草帽的船夫一动也不动,似乎在听太子廷宣的话,也是在回忆着什么。
“今天的事,再怎么说也是因我们而起。这荷包你收着,我们还有事,不能在此过多停留。但只要有机会,我便会回来看他,只是那头驴子,我不能亲自买给他了。我就把这件事儿拜托给你了。”
太子廷宣说的轻松随意,仿佛就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儿,可那船夫的眼眶,变得更红了。
原来太子廷宣,竟是这般细腻之人,清浅突然对他,由衷的生出几分敬意。
想来如果不是,他有着患病之身,由他来继承王位,也不失是一项明智之举。只可惜造化弄人,他身上一毒刚解,一毒又随之而来。
是他这个太子的身份,毁了他继承王位的可能。
自己重生而来,虽然百般改变这事实的走向,可是所付出的代价也是不计其数。
清浅望了望站在门口的九皇子冉烨,至少他登基这件事,自己没有错过,也是一定要做到。
此刻的九皇子冉烨,眉间有淡淡的笑,他正望着太子廷宣,那眼神中的呵护和信任,竟显得如此理所应当。
清浅不由得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情绪在心中涌动。
这表情似乎明明代表了什么,可是她又说不出来。好像明明只是兄弟之情,却仿佛又比兄弟之情,更多了一些其他的意味。
“这钱我不能收。”船夫沉默了半天,才回了这么一句。
太子廷宣却执意不肯。
清浅望着他那执着的表情,竟让她仿佛看到了,少年才有的义气、善良和勇敢。她连忙走了过去,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对那船夫说:
“就拿着吧,今日之事也本是您救了我们,如果不是确实还有其他的事,我们定会留在这里,看孩子醒过来的。”
那船夫的身子微微怔了怔,好像不能相信,竟然有人把他儿子的小小愿望,听在心里,记在心里,还真的愿意出钱,让他买一头驴子。
“好好给他买头驴子吧,”亲切朗声说道。“既然他那么喜欢他的祖母,就定要让他们在一起时,多生出些快乐来。”
“多生出些快乐来?”那船夫喃喃的重复着,清浅最后的话。紧绷的手臂,缓缓的垂了下来,轻轻的握住了那荷包。
“太子殿下,我们出发回去吧,时间不早了,您出来也这么久了,还有事等着您去处理。”清浅说到。
“太子殿下?”那戴着黄色草帽的船夫,突然愣住了,脸上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他的手臂,微微的向前挪了挪,好像不经意的,但却挡住了,挂在腰间的那块令牌。
太子廷宣甩了甩衣袖,洒脱的向外走去,众人便跟在他身后,向在河畔的那艘木船,走了过去。
“太子殿下。”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高喊。
众人回头,就见那船夫,对太子廷宣做了个抱拳礼,高声道:“今日我替小儿成了您的情,来日定当回报。”
那船夫说的坚定,表情亦是如此坚定。
“师傅师傅,您出来了。”
大院里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一定是那神医完成了换心之事,这会儿出来了。
清浅顺着那开着的门,向里望去,想看看那神医是何等相貌。
可是那神医那脸,和半边身子,被门挡住了。
清浅只能看到,他手上握着一个长长的烟斗,烟斗上面挂着一个墨绿色的烟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