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岑沉默了:“………”
因为她不知道这口锅应该怎么背。
见状,金暮意似乎是习以为常,无奈道:“算了,你总是这样。”
明岑:…哦,找到马甲了,是高岭之花。
金暮意看到了明岑手里的药膏,说道:“小岁,还是让我帮辞镜上药吧。”
明岑:“啊…好。”
刚刚少年漂亮的凤眸里明显有着对她的残戾杀气,看到的时候,明岑就已经确定之前在冰洞里稍纵即逝的阴鸷不是错觉。
辞镜这么排斥她,明显是不乐意让自己碰他的伤口的。
在理清一切之前,还是先跟他保持距离比较好。
所以明岑很爽快地把药膏递给金暮意,还很贴心地打开了药盖。
看到明岑竟然真的没有拒绝。辞镜和金暮意反而愣住了。
药膏半晌没人接,明岑有些不解地问:“怎么了?”
金暮意浑身一个激灵,飞快地将药膏拿走,生怕她会后悔似的,嘴里还小声嘟囔道:“今日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往日他也劝小岁让他帮辞镜上药,但回回都被她冷着脸拒绝了,这次怎的就这么乖了?
金暮意有些恍惚,有那么一刹那,他还以为两年前的那个小师妹回来了。
碰到少年触目惊心的伤口后,金暮意又苦笑着否定了自己心里不太切实的想法。
当年小岁为宗门付出了这么大的牺牲,不仅元丹受损修为倒退,还被同门师兄师姐误会她想手刃师尊,人人欲诛之,而他自己明明知道真相,却不得不瞒着所有人。
小岁会性情大变,成了现在这么冷漠心狠的样子,这里面的功劳,何尝没有自己的一份?
想到师尊,金暮意又忍不住蹙眉。
师尊一生收了五个弟子,小岁是最小也是最受他老人家喜爱的那个,所以小岁这又皮又娇还爱装高冷的小孩子性子完完全全是被师尊给宠出来的。
师尊为什么阻止他把真相告诉师弟师妹们呢?
又为什么把小岁的事给压了下来?
当年的事,除了他们几人,连内门弟子也无一人知晓。
外人更只是道,半步化神的相岁仙君在加封困魔门时,被从里面出来的魔兽伤了灵脉和元丹,剑道天才从此陨落,可叹可惜。
但分明不是这样的!!
床上的俊美少年凤眸半眯,视线不动声色地在明岑和金暮意两人身上流转着。
刚刚相岁同意让金暮意帮他上药时,他也吃了一惊。
他记得上一世相岁从来不允许任何人碰他,连金暮意也不行。
相岁这女人对自己有着极其恐怖的占有欲,哪怕他拼死不愿她给自己上药,这个女人也不会让旁人来。
不过她有洁癖,也不喜欢弄脏自己的手。要不然,辞镜敢肯定,无论他怎么反抗,相岁也一定会亲手给自己上药的。
相岁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可以碰他身子的机会。
一想到这人眼里丑陋的贪婪,辞镜心头就泛起阵阵恶心。
辞镜微微抬头便可以看到那道背对着他的白色身影,眸中的暴戾一闪而过。
蝉冰纱轻轻地笼着她略显赢弱的身影,半头青丝被一条银白发带随意地拢起,她负手而立,镀着翻云金边的衣袖下,露出半截如玉指节,那肤色竟比这锦袍还要白上几分。
若论外貌,修真三界怕是没有几人能比得过不洲山的相岁仙君。
曾有人言:不洲相岁,玉为骨,星为眸;指尖山河,俯拾大道;若语云上仙,只敢一人当。
只可惜,这云上仙早已是泥中魅。
重来一次又如何?
不过是把杀她的过程再重复一回而已。
“好了。”
金暮意给辞镜身上的伤上好了药后,又输了些灵气给他,那鞭伤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痊愈了。
辞镜掩去眼底的暗光,乖巧地道谢:“弟子多谢掌门。”
少年的脸色因失血过多而显得格外苍白,还有些稚嫩的五官尚未完全长开,却已精致得如精雕细琢的美玉,可见日后该是何等出色的容貌。
辞镜同小岁一样,是千年难遇的剑骨天才,才十五岁便已是筑基大圆满,比起当年的相岁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若能好好培养,他日必成大器,甚至可以登上已近千年无人能触及的飞升大道。
金暮意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但现下被小岁这般折磨,怕早已心生怨恨了。
稍有不慎,便可能会滋生心魔,断其修道之路。
明岑转过身时,辞镜已经把自己的衣服给换了一身,整整齐齐的。
金暮意将药膏放好,对明岑说出了他今日来这里的原因:“小岁,师尊让你和辞镜去一趟他老人家的洞府。”
见明岑没什么表情,又苦口婆心地劝道:“师尊心里还是念着你的,你去看看他好不好?”
闻言,明岑嘴角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不要。”
明岑:马甲好不容易才披好,怎么可能给扒下来?
金暮意似乎是料到她会这么说,咧嘴一笑:“师尊说要是你不肯去,那他就把你藏在后山里的那些零嘴和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通通拿去喂守魂兽。”
明岑还没想明白“后山里的那些零嘴和乱七八糟的小玩意”是什么东西时,她就震惊地发现自己竟然脱口而出:“不可以!!”
这三个字一出口,明岑就蒙了。
然后,她居然还真的想起了这堆吃的玩的是什么东西了。
明岑:“………”
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最后明岑还是跟着金暮意去了师尊昭灵仙尊的洞府。
不去不行,因为……她舍不得后山的东西。
哪怕陨了一名大乘大能,不洲剑宗的天下第一宗的地位依旧不可撼动,天下半数的大能修士皆出于此。
不洲山的灵气浓郁到有了如雾化形的程度,给原本就山河澎湃的仙域添了几分朦胧渺渺的美感。
因为有蝉冰纱阻挡了灵气的浸入,明岑身上已经没有阵痛了。
辞镜沉默地跟在他们身后,挺拔的少年看似随意,实际上是在暗地里观察周围的环境。
现在的剑宗是朝气蓬勃的,掌门还没有死,仙尊还没有被重伤,相岁也还没有和宗门撕破脸。
是暴风雨前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