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她知道这只是一句根本无法实现的空话,她也要向他表明自己的决心。
赵若璨冷笑,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孟灵昀望着他的背影,眼中噙满了泪水。
为什么她拼尽了全力,终究还是没能躲过这难堪的境地?
赵若璨走后,楚烈方才小声地说道:“皇上把殿下关起来之后,用您的命威胁殿下妥协,殿下宁愿被削爵也不肯退让半分,是贵妃娘娘苦苦哀求皇上,皇上才勉强同意放了殿下。可是之后殿下无意中听说贵妃娘娘也派了人前来刺杀您,当场与贵妃娘娘翻脸,为了您,殿下可以什么都不要,可是您呢……您假意跟于飞腾前往北境,实际暗中谋划金蝉脱壳,以便跟云——跟舒昀汇合。我知道感情之事不容勉强,因此我并不想责怪您什么。我只是想问您一句,殿下对您的一片真心,在您眼里,就真的不值一提吗?”
这个老实忠诚的少年,一向沉默寡言,这是他第一次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孟灵昀一时哑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什么她要跟舒哥哥汇合,这话究竟是谁传出去的?
她的沉默在楚烈看来无异于默认,楚烈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之色,语气也冷淡了许多,“我不想挟制您,您自己走吧!”
孟灵昀缓缓回眸,她站了太久,久到腿脚已经麻木,她试着动了一下,却根本无法动弹。
冻结的眼泪瞬间上涌,猝不及防地往下滴落,若只是失去内力,她不会虚弱至此。
皇兄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为什么他会变得如此狠心?
楚烈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他飞快地打量她一眼,略有些不安地问道:“您真的被废了武功?是谁干的?”
楚烈震惊不已,她武功很高,整个北兴都找不到几个高手,就算在被追杀的路上寡不敌众,可她到底还是甩开了他们,什么人能有这样的本事?
孟灵昀紧紧地咬着唇,直到苍白的唇上渗出了一丝血迹也没有松开,只有眼泪如雨点般落下。
“您……没有见到舒昀?”楚烈这会儿才想到了这个。
不过照现在这种情况来看,究竟是想见没见到,还是压根就不是来见他的,还得另说。
殿下带着人追来以后,那些刺客都主动消失匿迹,云庭舒若是也在赶来此地的路上,他们不可能没有察觉。
当初殿下听到消息,当即怒火中烧,什么都没想就点齐了人马追出来了,现在想想,这实在是再拙劣不过的谎言。
她已经身在南月,又与殿下纠缠了这么久,南月皇就算有心成全她和云庭舒,也万万不敢在此时铤而走险,他必然会加派人手盯紧云庭舒的一举一动,怎么可能会放他离开南月?
“我扶您走吧!”来不及多想,他们在房中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楚烈上前一步,伸手去扶她。
结果,手还未碰上她的胳膊,不知何时窜出来的身影突然大步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将她掠进了自己的怀里。
楚烈扑了个空,随即反应过来,急忙调转方向面对着他,低头道:“殿下。”
这一声叫得心虚不已,连声音都轻轻地颤抖。
赵若璨面容冰冷,连看也没看他,将她打横一抱,带着一身怒意匆匆离去。
楚烈感到头皮一阵发麻,内心却很是无可奈何。明明就放不下,何必要说那些狠话,徒增隔阂与怨怼。
赵若璨大概也已经回转过来,脸色虽然仍很僵硬,不过眼神已不似先前那般冷厉,抱着孟灵昀的手不觉收紧,带着一股强烈的恨意。
无论如何,她一直想要离开他都是事实。
他毫不留情地将她丢进马车,自己转身就走,她心急地想要抓住他,这一动,身体失重地摔了下去,她咬着牙,根本顾不上这些,死死地抓住他的衣袖,慌乱无措地问:“依依呢?你为什么要把我们分开?你准备把她怎么样?”
她眼中满是惶恐与不安,显然已经超过了对一个婢女该有的关心。赵若璨知道,她之所以如此在意杨柳依的生死,不光是因为杨柳依对她忠心耿耿,更因为杨柳依是云庭舒的人。
他的心又一次被她刺痛,目光又恢复了先前的阴鸷,他一句话也没说,扬手一挥,将袖子从她手中抽出,头也不回地离去。
孟灵昀被带得趴在了地板上,一只手还在拼命地往前探。
绝望深深地笼罩着她,大滴大滴地眼泪从眼角溢出。
原来这便是任人摆布的滋味。
原来所有的尊贵与荣光都是假的。
这便是她的下场,一个长公主的下场,当初的一腔孤勇,终究只是一个笑话。
她趴在地上无声的哭泣,她曾无数次地说过,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她的确是世上最没用的,除了眼泪,她什么都没有,除了哭泣,她什么都做不了。
皇兄,你害我害得好苦!
哭吧,尽情地大哭一场,等到眼泪流干,她就再也不会哭了。
赵若璨大步走向自己的马,刚一上去,楚烈便匆匆走了过来,双手递上两只白瓷瓶,“殿下,这是从床上找到的。”
赵若璨低头往他手上一扫,“这是什么?”
“属下刚才倒了一粒出来查看,发现与先前叶芳菲送给夏夏小姐治心绞痛的药极为相同。”楚烈一五一十地说道。
也就是说,她在逃脱追杀期间犯过心绞痛?
上次她痛得死去活来,杨柳依只能干着急,说明她手上并没有药,那这两瓶药究竟从何而来?
她到底见过谁,又经历了什么?
赵若璨回头望向马车,目光深沉如水。
队伍行了半日,赵若璨吩咐停下来休息,还没来得及下马,楚烈神色慌张地跑了过来,“殿下,夏夏小姐晕过去了!”
赵若璨的脸色顷刻间惨白,心瞬间停止了跳动,眼前忽然变黑,他几乎晕厥,用力眨了眨眼,身子向下一滑,跳落在地时差点滑倒,被楚烈及时扶住。
马车内,孟灵昀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动作,一动不动地趴在了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