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梳理着事情的脉络,侍女这时端了人参粥上来。夏夏闻着参的苦味就开始下意识地皱眉,流苏从侍女手中接过粥,笑容温暖地说道:“御医说了,您身体很虚,要长期调理才能日渐恢复,喝参粥是最好不过的了。这可是千年人参呢,整个皇宫都只有两根,一根给了太后,另外这一根,可是圣上留着,至于给谁留的,奴婢不说,小姐也是知道的。小姐千万莫辜负了圣上的一片好心呐!”
她一张小嘴吧啦吧啦的,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完了。夏夏挑了挑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乖乖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我自己来。”她说。
流苏眉开眼笑地把粥递过去。
粥的温度刚刚好,夏夏拿起勺子直接往嘴里送。
倒不是她不忍心辜负赵若璨的一片心意,她只是单纯觉得,没必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她很快把一碗粥喝光,流苏看着她手上的空碗都不忍不住咂舌。夏夏微微一笑,这会儿想起来一件事,从上至下打量她一眼道:“对了,你上次见到我不是还吓得跟见了鬼似的吗,怎么这会儿又不怕了?”
说起这事,流苏立刻表现出一副很难为情的样子,“上回奴婢也不知道自己脑子出了什么毛病,竟然闹出那样的笑话,还惊扰了小姐,奴婢这就给小姐赔不是,只求小姐莫取笑奴婢了。”
夏夏看她虽说得诚恳,却大有一笔带过的意思,随即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于是问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流苏愣了一下,似乎对这个问题感到很是费解,不过还是很快回答了她,“您当然是夏夏小姐了!”
夏夏小姐?也就是说,她还是把自己当成了夏夏,而非华容长公主?
既然如此,她实在很好奇赵若璨是怎么跟大家解释她被皇兄掳走这件事的。她紧接着问道:“那你可知道,南月皇为何要将我掳走?”
“当然是因为他想拿您要挟圣上了!”流苏不假思索地回道,“现在全天下还有谁不知道您即将嫁给圣上,成为北兴的皇后?听说不止是南月,西漠最近也开始有所动作,大家都想趁您还未出嫁,人住在皇宫外面,借机对您下手呢!”
圣上可以为了一个女人痴情到什么地步,全天下的人可谓是有目共睹,而能让圣上改变态度明媒正娶的女人,必定是圣上心尖上的女人,只要抓住她,就等于有了威胁圣上的筹码,大家现在可都蠢蠢欲动呢!
听了她的话,夏夏这才恍然大悟,是啊,抓她用来要挟他,多么好的借口,她竟然忽略了这一点。
她打量一眼房间,她此前虽未住过这个房间,却也知道,这是赵若璨从前还是越王时住的房间,也就是说,他直接让自己住进了越王府的主院。
也是,他现在又不住这里,而她毕竟是他即将过门的正室,哪里还适合住以前住过的偏院?
“对了。”夏夏收回视线,“我舅舅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赵若璨会让我家人来见我吗?或者,他允许我出去吗?”
她实在对自己过去总被赵若璨禁足产生了阴影,而她现在虽然恢复了记忆,可功力是否恢复还不可知,再者,即便她恢复了,又如何能光明正大地展示出来?纸本来就包不住火,皇兄亲自现身北兴抓她已经够让人怀疑的了,一旦她长得跟华容长公主一模一样的事情传了出去,几乎就会坐实她就是华容长公主之事。
不用想她也知道那会带来多大的麻烦,这么简单的道理赵若璨想必不会不明白,大抵也只是想着能瞒得了一时是一时,待迎娶她入宫,立她为后,事情已成定局,到时候大家就算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也时已晚了。
流苏挠了挠头道:“圣上没有说什么,应该是可以的吧!”
没说?夏夏着实吃惊了一把,这实在不太符合赵若璨的脾气,若换做以前……以前,所以,他现在是想通了吗?还是说,他算准自己决心与过去一刀两断,不会离开京都城?
不过,不论是什么,至少,从他肯留着依依的性命来看,他一直是有所忍让的。至于杀云庭舒,她就算再痛,也怪不到他头上。
各有各的立场罢了。
她幽幽地叹着气,那一日的悲惨景象再一次映入脑海。不过这一次,她没有任由自己沉迷其中,她很快晃了晃头,将过往的伤心事从脑中甩开,重新振作精神道:“那……南月皇现在怎么样了?”
到底还是没能忍住。
“据说咱们的人赶到船上以后,他的部下就带着他沿江游走了,现下估计也快回到南月边境了吧!”流苏一边想一边说道。
夏夏点了点头,他们是南方人,熟识水性,一起带这个从水中潜逃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如此,她也算彻底没了什么牵挂。
她不愿去追究皇兄那天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也不关心他究竟如何潜入的北兴,她只愿此生都不要再与他见面。
当然,不论他们是否亲生兄妹,十八年的兄妹情分总是实实在在有过的,所以,她也不希望他死。
她怔怔地发着呆,流苏直勾勾地盯着她,她恍然回过神来,狐疑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流苏叹了口气,抱怨道:“小姐,您问了这一大圈了,就没发现自己还漏了什么问题没问吗?”
“什么?”夏夏不解道。
“圣上啊!”流苏很是激动,“您都不问问圣上现在情况如何了吗?”
“我不是已经问过了吗?”夏夏道。
“可是您没问他现在在哪儿,这几天做了什么呀?”
“这还用问?”夏夏简直哭笑不得,“他既然不在这里,当然就在宫里了;既然在宫里,当然是在处理朝政了。”
流苏瓮声瓮气的,“话虽这么说,可您这么理所当然的,会不会太过冷淡了。要知道,您可是马上就要嫁给圣上了呢!”
“你怎么张口闭口嫁呀嫁的,怎么,莫非你也想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