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云庭舒惊呼一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孟灵昀眼眶微湿,脚步不自觉地往后退,一直退到赵若璨身边方才停下,“身为南月的长公主,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没有立场批判什么,更无力阻止,你大可以继续执行你的任务。只是,我承担不起祸国殃民的骂名,这一战过后,不论谁输谁赢,我都会以死谢罪!”
“你这是在逼我?”云庭舒不觉红了眼眶。今日一事,他何尝不知道自己会被千夫所指,可他还是心甘情愿,若叫他眼睁睁地看着她被迫流落他乡,每日跟一个她根本就不爱的人纠缠在一起,他简直比死了还难受,他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救不了,谈何顾及天下?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以为会飞扑进他怀里的人,竟然在责怪他!
“我没有逼你。”孟灵昀泪光闪烁,心痛如绞,“相反,我理解你的为难,我知道,要你成为一个杀人的刽子手,你心里比谁都痛苦,而且,从始至终,我都十分感激你对我的一片深情,我每天每夜都幻想着能够回到你身边,回到南月,可是……”
她伤心得几乎难以成声,转眼间已是泪如泉涌,“可是,我不能……我没有你那么伟大,我不想替别人背负骂名,我不想活在别人的唾骂当中,我不想背负着一身的罪孽……生生世世不得安宁!”
“这就是你的答案吗?”云庭舒悄然湿了眼眶,心,疼痛无比。
孟灵昀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维持冷静,“我还是那句话,身为南月的长公主,我没有立场阻止皇兄的行动,你想怎么做都随你。只是,我必须留下来。”
云庭舒呆立在地,瞳孔微张,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所有的温情与期望尽数从那张一向温和的俊容上褪去,只剩下一片灰拜。
整整半年的痛苦纠结,抵不过她一句话带给他的打击。她的体谅,是一把比刀更锐利的武器,刺得他体无完肤。
他心心念念的女人,在他率领千军万马赶来之时,不愿跟他走。
她可曾想过,他若独自回去,如何熬过那一个个孤独寒冷的漫漫长夜,她可曾想过,她便是他的心脏,没了心,他会死。
他的心仿佛被她亲手狠狠剜走,剧痛无比。
要如何相信,他和她之间,会是这样的结局?
眼中凝结的泪水猝不及防地滴落,他恍然回神,抬手抹了把眼泪,冰冰凉凉,一如他支离破碎的心。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下定决心一般,目光坚定无比。他凝望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为了你,我宁愿负天下人。”
孟灵昀目光大震,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听他忽然扬声命令:“来人,把长公主带出去!”
外面很快走进来两名精兵,孟灵昀脸色大变,一边往后退一边无意识地摇头,“不……”
你不能这么做!
那些人无视她的惶恐,对她步步紧逼,她惊慌失措地往后退,忽然踉跄一下,差点摔倒。
一只有力的大手及时握住她的肩膀,她下意识地回头,对上一双冰冷残酷的眼睛。
她的心蓦然一刺,眼底的惊慌顷刻间化为更深的恐惧。她差点忘了,在来皇上寝殿之前,他先带她去找了被一起关在云妃寝殿的赵若珣。
赵若珣离开皇宫这么久,也该带着禁军杀进来了!
“今晚,谁都别想从这里出去!”赵若璨轻轻地说着,黑沉的眼眸一如深冬的乌云,死一般的黑沉。
殿中一片肃杀之气。
互相对峙的两个人,皆是一身冷冽的气势。
云庭舒满目嘲讽,“我知道越王殿下有万夫莫当之勇,可惜,别说这皇宫,就连整座京都城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殿下若非能够通天,还是不要妄夸海口的好。”
赵若璨目光冷冷地移到他的脸上,孟灵昀心口狠狠一颤,旋即从他手中挣脱,趁他反应不及,迅速跳到云庭舒的面前,声音颤抖道:“我会说服他退兵的,我绝不会让任何无辜之人流血!”
赵若璨似乎有些又疼,眉头不觉蹙起,目光静静地注视着她那张惨白的脸,不由得浮起一丝浅浅的笑意,“说得好。所以,他无辜吗?”
“杀他等于宣战,南月的军队势必不会善罢甘休!”孟灵昀转移话题,直接挑明这件事的严重性,“你我都知道,一旦开战将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更何况……”她顿了一下,目光晦涩,最后还是把话说了出来,“这里始终是你北兴境内,一旦开战,必然殃及无数百姓,越王殿下若是关心自己的子民,就该有所忍让!”
她一心急,连对他的称呼都变了。
赵若璨不禁失笑,看似温和的脸上,眼神却异常的阴森可怖,他看着她,幽幽地说道:“放心,五弟的能力,我一向心中有数。现在是半夜,百姓都在家中休息,纵使外面腥风血雨,也半寸殃及不到他们。就让这场战争,悄无声息地开始,也悄无声息地结束。”
孟灵昀心中巨震,瞳孔陡然张大,眼前一黑,差点没能站稳。
“夏夏!”云庭舒及时扶住了她。
赵若璨的脸色顷刻间阴寒无比。
“放开她!”他几乎咬着牙从口中挤出这几个字。
“不放又如何?”云庭舒丝毫不惧,“她是我的女人,她爱的人,也始终只有我。”
似乎要有意激怒他一般,云庭舒的语气充满了挑衅,眼中也满是得意之色。
赵若璨果然大怒,一个箭步冲上去,伸手拽住孟灵昀的另一只肩膀。
云庭舒同样怒极,抬手便击向他抓在孟灵昀肩上的手。赵若璨立即将手抽回,云庭舒便顺势将孟灵昀拽到自己身后。
“早就听说越王殿下武功高强,今日正好向殿下讨教一二!”云庭舒满腔愤怒,誓要与赵若璨一较高下。
话音刚落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彻底无法动弹。